我在这里!
老道士脸色一沉,扛起他就往后跑,虽然这只僵尸体重较轻,但碍于他年纪太大,还没走出路口,后面的人就追上来了。
站住!
再跑我要开枪了!
老道士被吓得身影一颤,不敢再造次了,放下小僵尸,战战兢兢地举起双手:别开枪,我不动了。
贺寒舟压根没拔枪,只是为了吓唬他,匆忙赶过去摘下桃不知身上的符咒,将他拉到自己身后,俨然一副护犊子的神情。
老道士借这身制服认出他,便大着胆子辩驳道:警官,这是僵尸,你不能包庇他。
哪来的僵尸?道长你老糊涂了。贺寒舟眼神闪动,淡定警告:这是我弟弟,希望你以后认清楚。
说罢,他不再给老道士反驳的机会,带着桃不知转身就走。
老道士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眼神逐渐转为阴暗。
回到车上后,贺寒舟一言不发地冷着脸,凛然的眼神像要把人看穿,这是他发怒的前兆,桃不知心虚地往后靠去,小鹿似的眼睛染着几分怯意,乍一看十分灵动。
为了避免惩罚,他擅长用无辜的外表作为伪装,贺寒舟早就看透这一点,但仍然忍不住暴怒:你现在阴元没恢复,还敢出去乱跑,我要来晚一步你怎么办!你就被人带走了!以后都不能回来了?
桃不知惊魂未定,攥着他的衣袖不肯放手,脑袋蹭在他的肩膀上,委屈兮兮地抿着嘴巴。
贺寒舟抬手摸着他的耳朵,脸色缓和了一些:知道错了吗?下次还敢不敢?
桃不知脱口而出:还敢。
嗯?
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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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江陌
桃不知的状态每况日下,胸前的血玉随着阴元的消逝而失去了往日的光泽,颜色逐渐暗淡,那点鸽子血滋补的效果早已消失。
他身上的皮肤越发透白,躺在床上毫无生气,就像一个被精心捏造出来的陶瓷娃娃,原来混迹在人间沾染的烟火气,如今已消磨殆尽。
贺寒舟的思绪被牵引着,白天去上班时经常观看家里的监控,明知道床上的人儿不会有任何动静,但还是放不下那一丝期盼。
伏临那边也没闲着,他算出了八字全阴命格的出生年月日后,又推测出其性格特点,便交代小灯在学校打听,找出符合条件的人。
周一,学校的铃声按时响起,小灯赶在老师进门的那一刻,冲进了教室门口,气喘呼呼地回到座位上。
他的同桌笑了笑:去哪了?幸好赶上了。
小灯鼻息堪重道:起晚了。
原因伏临给了他一份特殊的信息,他出门时忘记带上了,又赶回去一趟,这才导致他差点迟到。
班主任进来之后,班上同学自觉打开书本晨读,小灯跟着读了半响,夹在书本上的纸张不小心掉出来,他的同桌捡起来扫了眼,奇怪地问道:这是什么?
小灯慌忙收起来,掩饰道:没什么,我乱画的。
每个班上都会有不合群的同学,可能是生性孤僻,又可能是别的原因。下课之后,小灯在根据特点在班上打听一遍,却发现没有一个人符合条件。
中午下课后,同学们都争先恐后地涌进食堂,只有小灯在慢慢悠悠地收拾东西,当手里攥着那张纸条,若有所思地走下楼梯,正巧碰上楼下的安杏。
安杏带着同桌一块去食堂,他像只小黄鹂一般说个不停,同桌只是偶尔摇头点头,巯冷的面容没有半分波动,像一个沉浸在自己世界的自闭者。
安杏看到小灯后便停下脚步,同桌也跟着驻足,在一旁安静地等待。
小灯正对着纸条苦恼,听到呼唤后猛然抬头,眼眸映入安杏放大数倍的脸庞,他赶紧收起纸条,微微一怔:安杏?
安杏眨了眨眼:你在看什么?刚才叫你好几声没听到。
小灯尴尬挠头:是我师父交代的事情。
安杏好奇道:什么事情?
他知道小灯的师父是个道法高人,出于一种奇妙的好奇心,对这方面十分感兴趣。
小灯碍于有别人在场,只能搪塞道:没什么,一点小事而已。
那就一起去吃饭吧。安杏指了指身后的同桌,大大咧咧介绍道:这是我新同桌江陌,你上次见过。
小灯抬眼望去,碰上那道阴郁的目光之后,赶紧垂下眉,感觉这人一点也不好惹。
饭点的食堂人头攒动,喧嚣异常,每个窗口前都排着一条长龙,三人找到人前的队伍,好不容易排到窗口前。安杏还没决定选什么菜,就主动让同桌江陌先打,小灯的目光落到里面那盘红烧排骨上,不自觉地咽起口水。
啪的一声,有东西掉到地上了。
原来是江陌在掏饭卡时,不小心将身份证扯出来了,正好落到小灯的脚下。小灯下意识地帮忙捡起,看到上面的出生日期后,忽然就愣住了。
江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发现他仍然没有动作后,便主动收回身份证,转身在窗口打完饭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小灯傻傻地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的弧度逐渐扩大,眼底泛起兴奋的光芒。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江陌就是八字全阴的人,性格孤僻,沉默阴郁,这些特点全都符合。小灯把相关信息发送给伏临后,总算完成了任务。
伏临将此事告知贺寒舟,并且准备好相关法宝,只要拿到血液,就能起阵帮助桃不知恢复阴元。
裕安市的中学最近都在举行献血活动,后天就会轮到小灯所在的学校,贺寒舟打算借此机会,弄到八字全阴的血液。
看到希望的曙光之后,贺寒舟沉重的心情也随之放松,他这天积极处理完必要的工作,提前下班走进附近的超市,打算买点新鲜的血液给桃不知补充能量。
当他迎着夕阳的余晖回到家时,桃不知仍然还在沉睡当中,他这几天醒来的时间逐渐缩短,有时候凌晨才会醒来,第二天还没天亮又陷入沉睡,宛如在夜里盛开的昙花,留下短暂又美好的艳丽后,在清晨的露珠中迅速凋零。
贺寒舟悄然打开房门,轻手轻脚靠过去,沉默地站在床边,安静注视着床上人儿的睡颜,眼前闪过一帧一帧的回忆画面,忽然倍感疑惑,想来不过半年的时间,却能让人产生一种密切的羁绊。
半响后,他缓慢弯下腰,将嘴唇凑上去,印桃不知光洁的额头上,低沉的声音有些无奈:再不醒来,要变成睡美人了。
在无声的叹息中,床上的人儿眼皮轻颤,缓缓睁开双眸,眼底闪耀着明亮又懵懂的光芒:什么是睡美人?
醒了?贺寒舟垂眸看向手表,发现他今晚醒得早了一些,脸上的阴霾便一扫而光。
桃不知踢开被子,露出纤幼白净的脚踝,一下一下地绷着脚尖问:什么是睡美人?
贺寒舟一把将他捞进怀里,抱起他走进浴室:待会给你讲,现在先洗澡。
暮色四合,星星没有出现,夜幕上只有一弯残月孤零零地挂着。桃不知晚上只清醒几个小时,稍有不适就会沉睡过去,所以要抓紧时间到外面晒月光,贺寒舟洗完澡出来时,看到他躺在吊椅上晃着脚丫,快踢到阳台上的花盆了。
那盆花苗又长高了一些,叶子从嫩绿转变为翠绿,没过多久就会长出花苞,桃不知白天时昏睡过去,没办法给他浇水,所以这个任务又落回贺寒舟头上。
贺寒舟将花盆移开一些,在桃不知身旁坐下,低沉又磁性的嗓音染着几分期盼:你的玫瑰下个月要开花了。
开花!桃不知的眼神被点亮,笑嘻嘻地窝贺寒舟的怀里,屁股往上挪动,坐到他双腿上,嘚瑟的颠了几下。
别乱动。贺寒舟揽着他的腰身,捉住他的脚踝往里收,让两人形成舒服的坐姿。
吊椅来回晃动着,桃不知歇了兴奋的情绪后,又回想起刚才的问题:什么是睡美人?
桃不知对这个世界还处于一知半解的状态,求知欲十分旺盛,脑子里像是藏着十万个为什么,总能提出新鲜的问题。
这种烂大街的童话故事,贺寒舟虽然从小就不感冒,但也被渲染得耳熟能详。他回想了片刻,第一次尝试给人讲童话故事。
他的嗓音低沉有磁性,平日里冷斥能让人生畏,现在放缓之后,反而有种特别的吸引力,钻进耳蜗里能引起奇妙的共鸣。
桃不知抄了那么多诗句以后,阅读听讲的能力也有所提高,这次不仅能听懂这个故事,还能提出自己的见解:睡美人要亲亲才能醒来,为什么别人不可以亲,只有王子可以?
贺寒舟根据原故事解释:因为只有王子是真心爱睡美人的。
桃不知努力消化之后,忽然想起沙滩上的爱心,似乎明白了一些东西,他转头看向贺寒舟,雅黑的睫毛微微颤动,恍如蝴蝶的翅膀般泛起一丝效应:喜欢?爱?喜欢是爱吗?
贺寒舟定定跟他对视,嘴角牵起一丝笑容:是,很多很多的喜欢可以变成爱。
桃不知垂下眼眸,掩盖住一双明眸,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很多喜欢?是多少?
贺寒舟没打断他的遐思,只是安静地搂着他,两人的影子被月光拉长了,随着动作融合在一起,密不可分。
在他看来,有些东西需要小桃花自己去领悟。
两天后,五中如期举行了献血活动,贺寒舟为了弄到八字全阴的血液,特意排开了这天的工作,主动去当了半天的志愿者。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轮到相应的班级时,献血名单上去没有江陌这个名字,贺寒舟心生忧虑,随手抓了个同学询问,才得知这个叫江陌的小孩因为身体不好,贫血比较严重,所以不用参加献血活动。
算盘落空,悄无声息拿到血液已是无望,以桃不知的状态不能再拖了,贺寒舟顾不上太多,打算直接去找江陌协商。
待到放学时分,学生们成群结队地走出校门,嬉闹的声音充满了青春洋溢的味道。贺寒舟靠在一颗大树下,手里夹着根烟,有一下没一下地抽着,目光紧紧盯着校门口。
没过多久,一个形单只影的男孩出现了,他的神情十分冷漠,走路一板一眼,完全没有其他学生那样的青春活力,只是安静地站在路边等车,周围的一切事物都仿佛跟他无关。
贺寒舟掐灭烟,将烟头随手扔进垃圾桶,快步向男孩走过去。
江陌低着头,看到在水泥缝隙里生长出来的野草,默默地计算江与槐来接他的时间。一个高大的身影将他笼罩在其中,他心里一喜,一抬头,那抹雀跃的光芒便湮灭在眼底了。
贺寒舟看出他神情的变化,为了消减自身的压迫感,他往后退了一步,勉强扯了扯嘴角,让自己看起来温和一些。
江陌同学,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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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施法
是夜,天幕上星光隐隐,让富人区的别墅添上一层朦胧的光影。今天江与槐忙着开董事会,就把接送江陌的任务交给了家里的司机。
江陌的脸色又阴冷了几分,回到家后,默默躲进书房写作业,虽然目光一直盯着课本上的题目,心思却飘到了别的地方。
时钟上的指针有规律地跳动着,敲击在心头上跟心跳形成了同一频率,不知道过了多久,书房的门被人打开,衣冠笔挺的男人出现在门口,高大的身影投射在少年的脚边,下一秒就将他笼罩在其中了。
江陌猛然抬头,原本属于少年倨傲的眼神,在此刻却化作一潭温泉,声音透出几分依赖:主人。
江与槐的嘴角总是勾着一丝温和的弧度,不过笑意却从未到达眼底,他慢条斯理摘下名贵的手表,随意扔到一旁,才缓缓开口道:今天我没去接你,不开心了?
江陌垂下眼眸,手指微微卷缩一瞬:没有。
小陌。江与槐手指落到他脖子后面的软肉,轻轻地抚摸着,语气清冷却渗着温柔:今天有人找你了。
这并不是疑问句,江与槐虽然身在公司,却能掌握江陌的一举一动,这是他枯燥又乏味的生命中,难得一见的占有欲。
江陌在别人面前像只警惕的刺猬,宁愿孤独求存也不愿意与人亲近,但是在江与槐面前,他却愿意拔光身上的刺,敞开肚皮,把弱点主动送到他手里。
他如实回答:他想让我献一点血给他生病的弟弟。
弟弟?
江与槐低声念了一遍,研磨别的意味,他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眼眸映出了苍茫的夜色,还有那一点零星的灯光:那就给他吧,一点小忙而已。
江陌捉起他宽大的手掌,放在下巴处蹭了蹭,神情透出软绵绵的依赖。
另一边的居民区里,贺寒舟凝眸看着墙上的时钟,感觉时间一点一点在眼底流逝,但床上的人却没有半点醒来的迹象。
快深夜了,月亮已经西斜,桃不知仍然没有睁开眼睛,他安静地躺在那里,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没有半点活人的气息,仿佛成了被施了魔咒的睡美人。
指针每跳动一下,贺寒舟的心里就往下沉一分,没有人能告诉他答案,这个傻乎乎的家伙会不会再次睁开眼睛。
从凌晨等到日出,不过几个小时而已,贺寒舟却感觉过了许久,他一整晚都没有合眼,心里那边期盼在太阳出来时彻底被湮灭了。
桃不知没有醒过来,他彻底陷入了沉睡。
贺寒舟没法再等下去了,他把事情告知伏临之后,一大早就去五中门口等人,抽了一根烟的功夫,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出现在校门口,车门打开的同时,一双干净的球鞋踩在地面上,男孩背着褐色的书包下了车,乖巧地跟车里的人说再见,与平时孤傲的模样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