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寒舟看着他懵懂模样,想到昨晚那个旖旎的梦境,心里不由生出一丝罪恶感。
桃不知鼓着双颊,不满地控诉道:你的大鸟咬在我屁股上了,一直蹭我。
贺寒舟绷不住了,脸上闪现过一丝窘迫感,正想着该怎么找借口搪塞,却不料桃不知一把掀开了被子,指着他湿了一小块的内裤,绘声绘色地控诉道:你看,它都蹭到吐了。
闭嘴!贺寒舟一头黑线起了床,转身走进了浴室里,在大清早洗了个冷水澡。
如今虽然是春天,但早晨的温度还有些微凉,贺寒舟刚回警队就打了几个喷嚏,徐阳敲门进来时,看到他鼻音堪重的模样,便关心了一句:队长,你是感冒了吗?
没事。贺寒舟揉了揉鼻子,目光落到他手里的文件夹上,眼神微凝道:是查到了什么吗?
徐阳将文件夹递过去,详细道来:二队的兄弟抓回来几个毒虫,无意中提到了陈磊这事,据说有人以免费提供冰.毒为由,让这个毒虫去给陈磊注射毒品。
贺寒舟脸色一沉:能查到提供毒品那人的信息吗?
徐阳摇头道:暂时没有,那人在交易中全程没露脸,做事情很谨慎。
贺寒舟眼底凝上了一层冰霜,派人盯着那些毒虫,务必揪出背后提供毒品的人。
陈磊的尸检结果已经公布,他唯一的儿子不愿意过来认领尸体,警方就通知了他的亲戚们,这些人推脱几天之后,才有人站出来把尸体领了回去。
江陌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连葬礼都不愿出席,有些亲戚打听到他的去处,想借殡葬费的名头捞点好处,还没进小区门口就被人拦了下来。
有些不死心的,竟跑去五中门口蹲点,等到江陌放学出来后,才匆忙将人堵住。
这个亲戚都是市绘的小市民,平时就爱互相贪点小便宜,这会儿发现陈磊的儿子攀上有钱人了,便将贪得无厌的嘴脸演绎得淋漓尽致:小陌,好久不见,听说你现在成江家少爷了。
江陌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眼神充满嫌恶:你们来干嘛!
他可没有忘记,当初自己饱受暴力时,这些人是何种幸灾乐祸的姿态。
场面话说完了,几个亲戚也不打算跟小孩周旋,便开门见山道:小陌,你爸的尸体我们已经帮忙领回去了,不过你也知道我们的经济情况,殡葬费总不能再让我们出吧,你现在都攀上江家了,给个百八十万应该没问题吧。
江陌似乎早就料到一般,冷嗤一声,眼底的厌恶不加掩饰:他不是我爸,葬礼你们爱办不办,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亲戚们脸色变了,虚以为蛇地指责道:你怎么能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殡葬费你要是不掏,我们也不管了。
江陌脸上没有任何波动,冷漠地转身:那就让他曝尸荒野吧。
几个亲戚急了,当场就破口大骂,说江陌是没有良心的小畜生,什么难听的话都能骂出口,引起了不少学生和家长的瞩目。
小畜生,你要是不掏这个钱,我们就闹到江家去,让你不得安宁。
江陌猛然回头,深褐的眼睛里燃起了阴鸷的暗火,落到人身上仿佛能烧掉一层皮。
要钱是吧,没问题。
江与槐今天在路上堵车,故比平时来晚了一些,等他到达校门口时,看到江陌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路边,鞋尖轻轻摩擦着地板,唇线紧绷着,似乎遇到了什么不快的事情。
江与槐让司机把车停下,降下车窗,喊了声出神的江陌。江陌猛然回神,收敛眼底的情绪后,打开另一侧车门坐进去,自然地将脑袋握在江与槐的肩膀上。
江与槐纵容地摸了摸他的耳尖,悠然问道:怎么高兴了?
江陌垂下眼睫说:遇到蟑螂了。
江与槐挑起狭长的眼尾,风轻云淡道:哦,踩死就好。
当天夜里,郊区的一栋独立洋房外面,有一盏微弱的路灯投洒在路面上,映出了怪物的庞大影子,几个人影鬼鬼祟祟地出现在门前,在一片寂静当中,放低说话声显得尤其清晰。
怎么回事?那小子让我们来这种地方?该不会蒙我们吧。
他敢!他要是不来,我们明天去江家门口蹲着,都成有钱少爷了,接济一下我们这些穷亲戚不应该吗?
放心,他没那胆子,以前被他老子往死里打时,不也不敢反抗吗?
三人正讨论间,洋楼里面亮起了一盏小灯,大门吱一声,被打开了一条缝。他们互相对视一眼,便好奇地推开门,发现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我倒要看看,那小子要搞什么名堂。
胆子大的率先走了进去,后面那两人也紧跟其后,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屋内的情形,那盏小灯就熄灭了,与此同时,门口的大门嘭一声被关上,有人从外面落了锁。
怎么回事!
屋里感觉不对劲儿,三人纷纷摇晃那扇大门,却没能得到半点回应。其中一人骂骂咧咧地转过身,想去找找看有没有别的出口,却不小心撞到一个人的肩膀上。
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一双强而有力的双手就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提在半空中。其他两个人回头一看,神情瞬间变得惊恐万状,刚想转身逃走,就双双被掐住脖子,脱口而出的呼叫声也随之被扼杀在喉咙里。
天幕上星光零落,屋外暗影浮动,一个清瘦的影子出现在门口,听着里面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勾起一丝诡异的笑容,若无其事地嘟囔了一声。
蟑螂而已,踩死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江陌和江与槐都是疯批,不存在谁带坏谁啊~
第63章 梦境
出于某种不和谐的原因,贺寒舟打算与桃不知分房睡了,心里那点被忽视的邪念悄然生长,作为一个成熟又有责任心的男人,他不能放任自己当个禽兽。
桃不知却不乐意了,他习惯睡觉时躺在贺寒舟怀里,已经对他产生了莫名的依赖,自然不愿意搬去客房。
贺寒舟瞅着他执拗的模样,便退了一步说:那你就在我房间,我去客房睡。
桃不知鼓起嘴巴,不高兴道:为什么?
他可没忘记,之前有人跟他说过,只要多贴贴贺寒舟,自己就容易被克活,所以他断不能放弃这种机会。
贺寒舟避开他的视线,故意吸了吸鼻子说:因为我感冒了,会传染给你。
桃不知傻傻地问:我也会生病吗?
僵尸怎么会感冒吗?
贺寒舟眼睛也不眨地忽悠:当然会,你要是被传染了,就会像上次一样,躺着就醒不来了。
桃不知这么一想,又觉得有道理,还真信了贺寒舟的邪。
睡觉之前,贺寒舟费尽口舌才将他送进客房,面对那依依不舍的眼神,他心虚的同时又添了一丝罪恶感。
桃不知穿着卡通睡衣,听话地窝在被子里面,露出水灵灵的双眸,像往常一样提要求:给我讲故事。
贺寒舟从很早以前就没有童心了,别人在看奇思妙想的故事书时,他已经在看各种专业书了,桃不知最近每晚都要听睡前故事,贺寒舟能讲的都讲完了。
对于把桃不知赶到客房的事情,他本身心里就有愧,这会儿肯定说不出拒绝的话,思量了半响之后,想起了一个比较现实的寓言故事。
从前有一个小王子,在出巡时捡到一只小孔雀,并且深深地爱上了它,可是没过多久,王国就战火四起,敌人绑架了孔雀,要求王子弃城投降,王子为了自己的子民,不得不舍弃孔雀来换取和平,最后郁郁而终。
桃不知听得半懵半懂,思想好一会儿,才勉强抓住一个重点,为什么?
为什么要做这种选择?
贺寒舟指着书上的图形,耐心地问道:这是什么?
爱心!桃不知在沙滩上画过,他知道这是代表爱。
贺寒舟合上书本,不紧不慢地解释:有的爱叫大爱,有的爱叫小爱,有的时候,大爱跟小爱撞到一起,人就要作出选择。
所以王子选择了王国,选择了大爱吗?
对,因为那是他的责任。
桃不知难过地蹙眉,心里腾起一丝奇妙的感觉,仿佛为小孔雀感到惋惜。
好了,赶紧睡觉吧。贺寒舟收起故事书,帮他敛起被子,等他闭上眼睛时,才起身走了出去。
听着脚步声走出后,桃不知悄悄地睁开眼睛,漂亮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翻开被子就下了床,从柜子上翻出平板电脑,熟练地开了锁,屏幕上的蓝光反映在他脸上,照亮了他狡黠的笑容。
时针已指向凌晨的十二点,熄了灯之后,贺寒舟躺在床上左右睡不着,最近忙着处理陈磊的案子,许多事情宛如蜘蛛网一般环环相连,他要尝试抽丝剥茧地找出线索,精神压力可想而知有多大。
吱的一声,房门从外面被打开了,门口出现一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微弱的光芒拉长了他的影子,落到床脚上被折出扭曲的弧度。
贺寒舟何等敏感,一听到动静就警惕地睁开双眼,偷瞄到猫着身子的家伙后,便又闭上眼睛,想看看他搞什么名堂。
桃不知站在床边看了半响,发现床上的人还没有动静后,便掀开被子躺进去,冰凉的脚丫往里面蹭了蹭,正好滑到贺寒舟的小腿上。
贺寒舟小腿一挪,夹住了他的乱动的脚,状似不悦地睁开眼,视线碰上那双在黑暗中依旧明亮的眸子后,神情有些无奈:不是说好了要自己睡吗?又跑过来干嘛!
桃不知将脑袋蹭在他肩膀上,理直气壮地说:网上说,僵尸不会感冒!
贺寒舟:
好家伙,都会上网求证了。
桃不知铁了心要缠着他,贺寒舟不能再将他赶回客房,也没有坚持下去,只不过要求他睡规矩点,不能再蹭过来了。
有了上次的教训,贺寒舟自己睡一个被窝,愣是碰都不敢再碰桃不知,但仍然躲不过那个旖旎的梦境。
梦里的少年一身墨色锦衣,清隽矜贵,笑容明亮,摇着一把小扇子,亦步亦趋跟在他后边,仿佛有一股永不消退的热情。画面一转,少年身上的锦衣剥落一半,将流畅的背部线条延展隐秘之处,他被压在名贵的桌案上,胸膛起伏不停,喘息连连,水光潋滟的眸子微微泛红,扫过来时像会勾魂似的,让人心颤不已。
贺寒舟仿佛亲身体验过一般,眼看着自己堕落下去,逐渐沉浸在梦境里,任由炙热的火焰将自己燃烧殆尽。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刺耳的铃声响起,贺寒舟猛然从梦中抽离,睁眼时发现外面的天色已大亮,床头上的闹钟正响个不停。
贺寒舟缓过神来,把闹钟按掉之后,一回头发现身上的被子被扯开了,桃不知又化作盯裆猫,指着他湿了一小块的内裤,好意提醒。
它昨晚又戳我,戳到吐了。
本来昨晚两人分开被窝睡,可不知道谁先动的手,睡着睡着又抱一块去了。
贺寒舟一头黑线,正想找借口搪塞,床头的通讯器却不合时宜地响起,他估计队里出了什么事,一秒也不耽搁地接通了。
队长,今天早上有人来报案,说陈磊有几个亲戚一块失踪了。
什么!
桃不知见他无暇顾及自己,决定给他一点教训,便将食指蜷缩在拇指上,猛地弹了一下。
贺寒舟身体一抖,几乎是立马从床上弹起,挂掉通讯之后,又狠狠训了一顿坏心眼的桃不知,并且打算今晚无论如何都要将他赶到客房睡。
警局里,值班人员正在接待报警的家属,贺寒舟进去了解情况之后,得知死者陈磊有几个亲戚,从前天晚上开始就失去了音讯,但今早都没有回来。
贺寒舟调查了这些人的行踪,发现他们前天下午去过五中,门口的监控拍到他们找江陌谈话的画面,分别后又在附近的饭店出现过,到了晚上就失去踪影了。
跟陈磊的案件连接在一起,贺寒舟隐约觉得可能跟江陌有关系,当天下午,他带人去饭店问完话之后,便直接去了五中。
江陌毕竟只是个高二的学生,警察直接进去学校问话会引起流言蜚语,为了顾及孩子的自尊心,贺寒舟特意等到放学。
江陌今天值日,故比平时晚了一些,他孤伶走出校门时,看到停在外面的警车,眼底闪过一丝异常,不过很快又恢复冷漠。
贺寒舟等旁边的学生离开之后,才快步走到江陌面前,不容置喙地说:有起案件需要你配合调查,麻烦跟我们回去一趟。
江陌只是迟疑了一瞬,便冷静地点头了。
贺寒舟看过江陌的成长经历,知道他小时候受过虐待,所以才导致如今这般孤傲的性格。他没办法用审问犯人的那一套法子,只能以谈话的形式切入。
你的三个亲戚失踪了,这事你知道吗?
江陌的声音虽然褪去稚气,却很凉薄:我没有亲戚,我不认识他们。
贺寒舟直接出示了照片,一一展示给他看:就这三个人,前天下午五点多到学校找过你是吗?
江陌点头道:是。
贺寒舟又问:他们跟你说了什么?
江陌毫不犹豫地说:他们想问我拿钱。
那些市井小人贪婪的模样,贺寒舟见多了,所以并不怀疑这个问题的真实性,他紧紧盯着江陌的眼睛,又问:你答应了吗?
江陌缓慢抬眼,直视着他的眼睛说:没有。
谈话持续了半个小时左右,江陌从始至终都能保持冷静,能够条理清晰地否认自己跟这起事件的关系,纵使是经验十足的贺寒舟,也没能从他口中得到有用的线索。
警队大厅里,江与槐已经过来要人了,江氏哪怕经历了那场风波,在本市的地位依旧不可小觑,其他警察只能好声说明情况,请他在外面稍候片刻。
问话结束后,贺寒舟带着江陌从审讯室里出来,原本打算将他送回去,不料刚走出大厅,就看到在外面等候的江与槐,江陌瞬间剥去了冷漠的伪装,犹如倦鸟归巢一般扑进了江与槐怀里,神情还带着几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