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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55年的年底和1856年的年初,共和国的民选进行得热火朝天,但对于全世界人们来说,这注定是一个多事之秋。
    尤其是对积痼深重的满清来说,更是如同雪上加霜一般,日子愈发难过起来。
    当满清百姓刚刚从新年的喜庆中走出,投入简单的劳作之中,3月13日,英、法、美公使在香港秘商,商讨继续扩大其在华利益,继续瓜分满清这个巨大的蛋糕。
    而且随着共和国在北美西岸的发展,极大的压缩了美国向西扩张的脚步,现在的美国,比历史上更迫切在满清寻求其利益的最大化。
    都说,坏事都是接踵而至的,当英、法、美在香港秘谈的时候,沙俄人支使的廓尔喀暗中西藏的潜咙拉木。此时的满清贵族们,正忙于继续变本加厉的搜刮百姓,除了偿还英、法的战争赔款,还要继续保证他们纸醉金迷的生活。
    五月份,在童华东那里碰了不少壁的沙俄,将目光投向了满清更北的地方,他们公然的武装航行黑龙江,并挟来大量的“移民,”在江的左岸设立居民点,妄图将这块土地彻底据为己有。而这时候的满清皇族们,对此竟然是毫无所知。
    8月份,浑浑噩噩的满清朝廷总算迟迟的听到了沙俄人彻居了江左大片土地的事情,装模作样的派出了吉林将军景淳同俄国在松花江口一带勘界。
    而在这一带为中华土地守卫了几年之久的童华东之流,则被斥为乱臣贼子,不但不承认他们在当地的一切权益,反而要予以坚决的剿灭。
    而这时候的满清朝廷正受困于太平太军一波又波的攻势之中,又岂再有力来剿除童华东这帮乱贼。所以,景淳不但一口答应了沙俄对黑龙江以东地区的领土要求,而且,要求沙俄帮助剿灭在此地区乱贼,童华东之流。
    作为回报,满清政府承诺黑龙江以东地区全部划给沙俄。
    我伟大的大清朝廷,对童华东之类在这里苦苦守卫祖国北方的拓荒者,占据了他们的龙兴之地,是深恶痛绝。但对他们的康熙老人曾经签下的《尼布楚条约》界定的外兴安岭大部分的领土,拱手就让给了沙俄。
    说下“宁与友邦,不与家奴”的慈禧太后,现在幸福的做着刘宇的小女人,但是,满清朝廷似乎有着这种宁愿送给外人,也不愿意让自己的百姓好了的优良传统。一如他们的十全老人那样,对于海外华人在印尼遭受葡萄牙人的屠杀,不但不予帮助,反而给予嘉奖。一如我天朝,对于那些双手沾满我华人鲜血的国家,不但不予惩罚,反而双手奉上了十亿美金,以奖励他们清除了这群所谓的“背祖忘宗”的叛徒。
    这群所谓的背祖忘宗的人们,他们不过是靠着自己的双手在异国他乡讨得一份生活,他们根本没有权力去出卖祖国的哪怕一寸土地,也根本无从资格透露祖国的一丝秘密,他们却被他们视作最后依靠的祖国,轻易的便出卖给了刽子手们。
    这一切,满清朝廷都顾不上了,因为,他们除了要付太平国这个心腹之患外,似乎连老天也在对他们作对。
    自六月份以来,黄河流域就一直大雨不停,眼见着河里的水一天比一天长高,弱小的百姓们却是如此的无助。
    低矮的地方,许多人家的房子已经泡在了水里,粘土建造的房子,早就被水浸泡倒塌了,无家可归的人们,不得不拥挤在破败的庙宇或祠堂里,暗暗祈祷着雨快点过去。
    还好,现在是盛夏季节,单衣就能过日子,倒也不畏寒冷。但许多人家,已经是几天都没有吃上一口热乎的食物了。
    房子已经倒下了,他们已经无所求了,只要大堤还在,家里的田地还在,当洪水过去,他们就还能继续自己的生活。
    至于说官府,他们听说大雨来了,好象派了个人出来吆喝了几声,就不见人影了。
    人家当官的人的命金贵着呢,要是被雨淋坏淋病了可不好。这会的他们,应该在自己温暖的豪宅着,惬意地喝着小酒吧。天朝的百姓,已经习惯了靠自己熬过难关,对于朝廷,已经是不作什么指望了。
    河南,兰阳县的铜瓦厢(即后世的兰考县),连日的洪水已经淹没了无数人家的田地和道路。
    可这该死的雨不但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了。从远处看去,河那边已经如同一条白练一般,不少地方,河水已经漫过了河堤,冲到了坝外的田地里。
    单薄的河坝在洪水的冲击下,就象风中飘荡的叶子一般,摇摇欲坠,似乎只要一个浪头打过来,就可以彻底的冲垮堤坝,冲毁他们面前的一切。
    “不要垮坝了,不要垮坝了,老天爷保佑,不要垮坝了。”善良的人们,唯有双手合十,暗暗的祈求上苍的垂怜。
    可这世上若真的有老天,又怎会让坏人们一再的横行?
    某个偏僻的河涌里,十几条大大小小的船只,变态的被无数条绳子绑在了一切他们可以找到的固定物上:几个人合围的大树、巨石、硕大的石墩等等。
    雨水疯狂的打击着船篷,啪啪的雨声中,人和人之间,需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听得清对方的话。
    “李先生,你说,这大坝…真的会垮吗?”一个满须络腮胡须的汉子,急切的望着同样焦急的望着雨水冲刷下的大坝。
    “真的会垮吗?”他也不敢相信,但有人告诉他说,大坝一定会垮,届时,就在这里,会有无数的黎民百姓们流离失所、会有无数鲜活的生命被洪水吞没。
    不,他不希望这一切真的会发现,这段大坝,已经几百年没有垮过了,不会垮的。可是,那个人的话是如此的坚决,而且,他所说的话,从来就没有落空过。这里,可是数十万条生命啊,尽管他知道自己的弱小,或许,在这场无情的洪水面前,他是如此的无能为力,可那毕竟是数十万生命,他只能尽自己的一己之力,能救得了多少,就救多少吧。“
    “不会有错的,我们就安心的在这里等着救人吧。”对这个焦急的汉子,他却不能表露出自己的怀疑来。
    “我信先生的,可是,我还是希望,大坝,不要垮啊。这里,可是我们上万的乡亲父老啊。”汉子几近声嘶力竭的喊道。可是,他悲情的呼喊,在这滂渤的大雨中,根本激不起任何回响。
    “不要想那么多了,呆会一旦溃坝了,要救这么多人,可就全靠我们这些人了。”看着粗汉子的表情,他却笑了。安慰的笑了。
    泱泱中华,无数高官豪绅,想着来救助这些即将落难的人民的,居然是他们这群不入流的草莽。想起来,又是何其的可笑。
    但有这些人跟着自己,就够了,他们虽然粗鲁、邋遢、卑微,甚至还有着许多小农民的短视,但越是这样,就越发衬托他们人性的高贵。
    他们,和他本不相识,就为了他一句话,一句要救无数落难同胞于水火的话,他们义无反顾的跟着自己,把他们能找到的所有的船只都赶到了这里,就指望当洪水涌来的时候,他们能尽量减少这里的人民的损失。
    他们是草根,是微不足道的草根,唯其这样,才更显得他们人性的高贵,他,和这些人在一起,也觉得与有荣焉。
    他还知道,他们是一群被朝廷视为灭之而后快的流民和土匪,在满清皇族的心里,早就想将这些人杀了无数遍了,可就是这群连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没有保障的土匪流民,将用他们的血肉之躯,来拯救无数即将落难的人民。
    是的,仗义每当屠狗辈,还有一句是什么?对了,最是无情读书人,虽然他也曾经是个读书人,但是,他读的,早就不是那些无耻之极的程朱理学了。现在,他就和这些屠狗辈们站在一起,他们,是一伙的。
    大家一定很想知道他们是谁,他们,就是曾经在历史上也留下自己一页的稔军。虽然,他们和太平天国发生过交集,但他们和太平天国的野心家和变态者完全不一样,他们,是真的在为生活打拼的一群人。
    自嘉庆末年起,就有大大小小的过不下日子的贫苦百姓们聚集在一起,称作稔子。为了吃饱肚子,铤而走险,在安徽、河南、江苏、山东一带护送私盐,而太平天国起义之后,清军的主要精力都在了太平天国那边,因此,给稔子提供了更大的发展空间。
    1853年,忍无可忍的稔子们终于发动了规模浩大的起义,并推选了张洛行为稔军的盟主,并配合太平天军联合作战。
    而眼前的这个,就是稔军中总黑旗主苏天福。苏天福造反的目的和张乐行完全不同,张乐行想着的裂土封王,加官晋爵,而苏天福却实在是日子过不下去了,才不得不铤而走险了。所以,当他听到李选逸说,黄河会溃坝,就急急的从苏北带着老兄弟们赶了过来。
    因为这里是他的家乡故土。虽然他是一个反贼,可就算反贼也有自己的家乡是不是。虽然他不知道他能救下得多少,但只要能救下一些,他才会觉得良心心安一些。
    “不好了,李先生,不好了,坝…真的溃了。”
    在一个稔子兄弟的尖叫声,一股股宽阔无边的白练,铺天盖地的,终于冲破老旧的河坝,气势汹汹的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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