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去执勤,我和楮月在大巴上坐在一起。
尽管楮月是个奇怪的人,但我觉得和她待在一起是有安全感的。
因为我也是奇怪的。
我在车上问她,她喜欢我吗。
她摘下眼镜看我。
我有点害怕。
在害怕她喜欢伪装的我吗?还是在害怕她直接否认呢?
但是她没有回答。
我害怕的事情没有发生,期待的事情也没有。
她问我,什么。
我突然不想再说。
那么近的距离,她怎么可能没听清呢?
除非是我们之间的距离还是太远了。
好吧。
我们之间的距离,还是太远了。
我突然想结束这一切。
为什么我总是下意识想把好的一面呈现给楮月呢?脆弱的善解人意的一面。
那是我仅仅面对楮月的独属于她的人格面具吗?是我对心里的阿妮玛的爱慕吗?
我好累。
我想结束这一切。
怎样才会和楮月彻底断开呢?要她先离开。
我闭上眼睛。
我有病。但她以为我的病不重,因为我表现得就是那样啊!
我表现出一副并非病重的样子,我想要安慰她啊...把我的事情放在次要的位置,因为她特别重要啊。
我也想要她安慰我,想要她来给我一点什么,可是我不先付出,怎么会有人愿意爱我呢?
我....呼。感情太强烈了吧?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悄悄睁开眼睛,看见旁边的楮月正闭着眼睛熟睡。
她怎么想的呢?
她说她喜欢程迪。
那只要我像程迪一样温暖地笑着...
...我怎么可能做得到啊?
我累了。
真的好累。
2020年4月4日
今天楮月果然过来找我。
她问我这个药是怎么回事。
我感觉人格面具一瞬间被撕裂,阴影从原型里爆发出来。
“我骗你的啊。”我说,“我都是骗你的。”
楮月从兜里拿出一副老式手铐。
偷东西是很难改掉的,因为有过第一次,所以以后即使改正,在见到自己有欲求的东西还是忍不住会把偷作为其中一种获得方式。
“偷的吧?”我知道怎样激起她的不满。
她扒掉我的衣服,把手铐铐在我手腕上。
我面对她没想挣扎,可是确实在一直挣扎。
她扒掉我的衣服,我让她上我。
她停下了。
哦。原来这样啊。
对我没有兴趣,对我的身体也没有兴趣啊。
我不是程迪。哦。这样啊。
“你跟抑郁症有什么区别?”我知道她是双相,但在我面前表现出来的总是持续的抑郁和抑郁压制的爆发。
没有思维敏捷,没有冲动,没有说服欲望。
什么双相?她是双相吗?
楮月突然笑了。
“我能笑啊。”她说。
装出来的吧。我想。
那么习惯,每次都在笑,对谁都是带着一副斯斯文文的笑容。不累吗?
还治什么病啊?
她也分不清自己的人格面具和真实性格了吧?
她安静了一会,突然给我打开手铐。
她让我滚。
我听这句话很多,但从楮月口中说出来,我一时间觉得无法接受。
我正愣着神,她就突然离开。
说错了话地灰溜溜地离开了。
但我没有一点想要嘲笑她的幸灾乐祸的情绪。
她还是让我滚啊。
她说了这个字,我就忘不掉了呢。
2020年4月5日
执勤结束了。
今天楮月不在,别的人都在说是有人来看她了。
楮月在的时候,我低着头向她展示我的假面。
她不在的时候,我只能低着头从别人口中听取她的消息。
这太恶劣了。
对我来说恶劣的是她,对她来说恶劣的又是我。
我们一开始的事情有什么意义?
我又做了没意义的事情。
起源是什么来着...我已经忘了。
她昨天离开的时候把我的眼镜摘下来了。
我现在又重新戴上,——明明是已经戴了几年的外婆的眼镜,但我却觉得像是带着楮月的什么东西一样。
短暂的也赋予它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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