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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此刻靠近门边,裴知衍才借着月光看清她咬得不成样子的嘴唇。
    谁准她如此折腾自己的,他就是再恼火的时候,也舍不得她受一点伤。
    裴知衍双眸透出暗色,紧紧攫着季央,“季央,你知道我想怎么做吗?我想把你继续关起来,让你哪里也不能去,除了我谁也不能见。”
    他一字一顿地吐句,“你想那样吗,那滋味你尝过的。”
    季央紧紧拉住他的手,仓皇仰头道:“我会帮你的,我们可以慢慢来,我知道你不是真的想这样。”
    如同往思绪混搅的脑海里砸入一块巨头,她的话让裴知衍清醒过来。
    他果然还是控制不住,想到自己可能会做什么,他甚至觉得有一种迫不及待的兴奋,垂在身侧的手一把握紧。
    他之所以能克制住不发疯,无非就是因为不过问季央的任何事情,每日只抱着熟睡的她。假装她还如之前那样,乖巧的在他的掌控之中,这样他的心绪才能是平静的。
    季央看到裴知衍兀自勾唇一笑。
    “那你知道玉佩是我故意留下的么?”裴知衍提起已经相隔久远的事情。
    季央愣住,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裴知衍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时你没有找上来,我会怎么做?”
    他想过,他只怕会不择手段的把她禁锢在身边,他一早就会对她如此。
    “我愿意只在你身边。”她怎么会不明白她的纵容只会滋长裴知衍的肆无忌惮。可方才他那么小心翼翼奉若珍宝的抱着她,她的理智早已经被心疼占据。
    裴知衍会如此,根究的原因只是因为不敢信任。
    季央深深凝着他,如同献祭自己,“我愿意的。”
    裴知衍掌心微颤,贴住她的脸庞,眷恋地轻抚,可他不愿意如此,他不愿意季央在他身边变得支离破碎,枯萎凋零。
    “央央,我经烂到骨子里了,早已不是你口中百般留恋的那个裴知衍。”
    这才是最悲哀的事,他不想承认也没用,季央爱的是从前的他,她所有的纵容也都是给了上辈子,等将来她发现无论怎么努力也改变不了他的时候,她就会后悔了。
    现在还能克制,可等到她后悔,不想继续的时候,他该怎么做,他们就只能一辈子折磨了。
    季央心中疼如刀绞,她不断摇头,不肯承认他的话。
    裴知衍笑着和她说自己也不信的话,“我在努力,央央给我一点时间。”
    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再发疯,他现在就忍的很辛苦。
    他只能拼了命的逼自己努力改好,或者……逼让自己放手。
    裴知衍对季央温柔浅笑,眉眼间却深染着痛苦,季央不舍得他如此,她也努力扯动嘴角,她想说好,可她害怕开口就是破碎的声音,就只重重点头。
    裴知衍连吻一吻她的唇都不敢,弯腰与她额头相抵,“央央不喜欢住在这里,那我接你回去,往后我睡书房,我可能偶尔会来看你……一日一次,我们慢慢来。”
    *
    第二日,裴知衍就让高义来接了季央回大兴。
    季央养了几日才算将唇上的伤口养好,总算不用再涂着厚厚的口脂去向秦氏请安了。
    秦氏正抄着佛经,见季央气色不错,笑道:“见你们两个好好的,母亲也就放心了。”
    她侧头朝柳葶笑语道:“回头你去跟小姐说一声,让她不用再差人来问了。”
    秦氏还不知裴知衍夜里是宿在书房的,只当他们已经和好如初,只有季央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裴知衍说了一日只看她一次,就绝不会有第二次,若她主动去寻过他一次,那一整日裴知衍都不会到她屋里来。
    逼得季央没办法,只能在府上跟他玩起偶遇,裴知衍也看出她的心思,干脆早出晚归让她连人影都见不着。
    几次一来,季央就知道他是真的很认真,最后与他说好每日一同用晚膳。
    只是用过膳他也不会多留,小坐一会儿,或者陪她看会儿书便离开了。
    季央收回思绪道:“让母亲担心了。”
    秦氏柔柔一笑,“我们是一家人,不就因该相互关心,何况我也没有别的可操心,自然只能□□们俩的心了。”
    季央心里紧了紧,避开秦氏的目光,她听得出秦氏话里的意思,也知道她一心盼着抱孙儿。
    只是她如今与裴知衍连相敬如宾都是说大了,自从她醉酒将事情挑明之后,二人压根儿就没有亲热过,更何况她这副身子……
    秦氏见她面色萎萎,安慰道:“不急不急,今日天气不算热,就陪母亲去园子里走走。”
    过了晌午,许太医奉了裴知衍的令来给季央请脉,调药方。
    季央倚在软榻上看书,懒懒的对萤枝道:“你去请许太医回吧。”
    萤枝踌躇着问道:“您不看了吗?”
    她心下惶然,小姐莫非真的不想要子嗣了,虽说世子换了药,可让许太医诊诊看看情况也是好的,毕竟哪能真的不要子嗣呢。
    季央点点头,那药喝着别提有多苦了,还是等她跟裴知衍和好之后再喝,白白浪费了她的辛苦。
    萤枝不知她心中所想,犹犹豫豫的样子让季央觉出不对,“你有什么便说,怎么吞吞吐吐的?”
    萤枝只猜她是在与裴知衍置气,她如今就怕两人矛盾越来越深,何况许太医是奉了世子之命来了,回头肯定要去回禀,不得又生出嫌隙来。
    萤枝急忙跪了下来,“奴婢不该有事瞒着小姐,那药……那药世子早就换掉了。”
    季央坐直身子看她。
    萤枝不敢再瞒,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末了将裴知衍最后说的话讲了出来,“世子说,什么也没有您的身体重要。”
    季央怔了许久,裴知衍早就知道她可能无法有孕……她心中甜意与酸涩交织,看着萤枝问道:“你还有没有别的事瞒着我?”
    萤枝连连摇头,“奴婢发誓,就这一件,奴婢往后再也不敢有事瞒您了。”
    季央自然是相信她的,她眼睫微垂,思忖良久后道:“你去请许太医进来。”
    许太医从屋外进来,向季央施了一礼,拿出切脉枕示意季央将手放上去。
    季央唇瓣翕动,少顷笑笑道:“劳许太医走一趟,诚然这事得看天意,就不强求了。”
    许太医眯眯笑着的眼睛肃然几分,“世子妃不必如此悲观,您只是不易受孕,并非不能,还是让我为您诊诊。”
    季央依旧微笑,只是笑里透着苦楚,“不必了,已经那么久了,是我没福分。”
    许太医左右劝不动,沉声叹息后起身告辞。
    *
    裴知衍沉默听完许太医说的话,良久才道:“她说不强求了?”
    本该平稳的声线,起伏着慌乱。
    许太医斟酌着点头,还想说什么裴知衍已经挥手让他下去了。
    裴知衍唇角紧抿,眸色是罕见的无所适从,她不愿意为他孕育孩子了?
    他不是不在意子嗣,只是那些都比不上季央重要,不然他也不会让许太医换掉药,但他心里是开心的,央央那么想要他的孩子,可现在她不要了。
    裴知衍眉间漾出苦涩,她是对他失望了?
    裴知衍回到府上就叫了萤枝问话,“你可有将药方调换的事告诉世子妃。”
    萤枝不敢看裴知衍的眼睛,世子的眼睛太毒辣,是不是撒谎一眼就能被他看破。
    萤枝低垂着头,话说得飞快:“奴婢不敢擅作主张说出去,这药世子妃在碧云山庄时就已经停掉不喝了。”
    裴知衍眸色逐渐晦暗,他压着舌根,不言语。
    他一直克制着不去过问季央的事情,碧荷来报他也一律不听,若非今日他让叶太医来诊脉,他长久都不会知道,季央早就不想要他的孩子了。
    这个认知冲击着他的心绪,从一开始对于她不要孩子的失落,变为——她怎么可以不要!
    萤枝牢记着季央的话,继续道:“世子妃那时摔了药哭得伤心极了。”
    裴知衍凝眸睇着她,“哭了?”
    萤枝赶忙点头,“世子妃还说……还说……”
    她吞吞吐吐的无疑是耗着让裴知衍耐心,他冷声道:“说什么了?”
    萤枝一鼓作气道:“她说,反正靠自己也怀不了孕,您……您也不帮着……”
    萤枝这次的脸红是真的,她光说这几个字都已经艰难极了。
    裴知衍心中翻涌的戾气忽然就消散无踪,心绪起落间,他忽而弯唇笑了出来。
    第64章 亲吻
    裴知衍去到萧篁阁时已经是天光将暗。
    正屋内点了烛, 一室都韫沉着昏黄的暖意,朦胧投在季央身上,她手拢着衣衫的宽袖在摆放碗箸, 螓首低垂,睫羽柔顺的覆着。
    裴知衍站在廊下凝看许久, 不敢打破这让人沉溺的宁静,清冷的眉目也融化其中。
    季央摆好碗箸, 回眸就见看见了他, 唇边绽出笑意, “夫君回来了。”
    裴知衍走了进来, 笑说:“在面外就闻到香了,准备什么了。”
    小圆桌上摆着精致的碗碟,菜肴也都色香俱全, 还冒着腾腾热气。
    季央看到他半掩在袖下的手虚微一拢, 这些日子来,两人相处的方式便是他克制,而她小心翼翼。
    季央想起萤枝说得那番话,心头微动,主动上前握住他的手,以往裴知衍都会不动声色的避开,这次却在相触的一瞬被他反握紧。
    他们是再熟悉不过的夫妻, 多亲密的事都做过,可如今这样的触碰都让季央觉得心颤, 鼻尖更是一阵发酸。
    季央道:“都是些家常菜。”
    裴知衍掌心包裹住她的手, 直指与拇指交错捏了一下她的指尖,笑容眷眷,“坐下吃饭了。”
    自然是不能牵着手吃饭的, 裴知衍松开她的手,他瞥见季央皱皱鼻尖的小动作,又是一笑,“怎么了?”
    季央语带叹息,怨怨道:“若我再多长一只手就好了。”
    裴知衍都差点忘了,小姑娘这张嘴说起撩人话来,简直算得上是无师自通。
    季央是试探着这般说得,见他神色如常,就知道能再进一步。
    看样子让萤枝说得话起了些作用。
    她弯眼一笑,夹了一只开背芙蓉虾到碟里,“我给夫君剥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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