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晋海在引导他踏入肮脏前,对他进行了彻底的否定和打压。
“李桔,这种感觉我太熟悉了。”解南按在桌上的手在颤抖,“否定你,彻底否定你,直到你认为那真的都是你的错。”
李桔心脏裂了个口,看着解南痛苦的面容,心紧紧压着无法喘息。
骄傲如他,在那个家里是那样的自卑沉默。
“在他遭受这些的时候,我就和他一个实验室,但我竟然什么都不知道。”他深陷在自以为逃离的欢愉里,完全无视了周围人,他没看到郭平正深陷在泥潭里,可能只等着他伸出手去告诉他不是这样。
他分明知道广晋海是多么卑鄙恶劣的人。
“李桔。”解南气息不稳地喊她,眼里恨意和痛色齐齐涌上,“郭平自杀不是死于对自己的绝望,是广晋海一次次让他深陷在巨大的失望里消耗死了他,我不会放过他,我不可能放过他!哪怕那个人是李良功,哪怕我知道他是你爸爸,我也不会手软。”
在伊利诺伊州,广晋海拍着他的肩膀,“还有些学校合作的项目你帮我盯着,最近就先留在这里吧。”
他转身回国,解南不是不知道自己被困在了这里。
哪怕现在他已经成为广晋海最得力的徒弟和信任的人,但是为了不伤害自己的利益,他能毫不犹豫的舍下他回国。
“广晋海和李良功私下有合作我很早就知道,做慈善骗取国家教育资金,两人互惠互利,但是我一直没有什么证据。”解南冷笑了一声,“可笑的是,我被逼着跟他出国,却让他彻底相信了我。”
那段时间,广晋海在海外的一些私下交易都派他去做,谁能想到,其中一项海外投资来自李良功,但是解南知道,这个项目本就是造假,走的表面流程钱都流入了私人口袋。
“李良功公司出现问题,其实那笔资金他完全拿得出来,但是他的钱不能随便动,盯他动作的人太多。”
“尤其是年家。”李桔打字说。
解南点头:“年家整体实力强于李良功,我掌握的资料他们只会表示欢迎。”
那晚,解南推了演讲会,坐在桌前看着空白的信纸许久,最后将手摸向了电话。
“之后的事你就知道了,以年垚近些年攀升的速度,做成这件事只会让他升得更快,他没有拒绝的理由。”解南说。
李桔无言。
是的,解南甚至再也不用考虑昂贵机票,在她想他的时候,年垚一个电话就能安排他回来。宗雅丹对解南无可奈何到用死来逼她,而他成了可以展翅的雄鹰。
吊诡的是解南向她走近的步伐,踩着再无翻身之地的李良功。
“你怕我怪你吗?”李桔问。
解南看着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想过,无论如何那是你爸爸。”
从小到大,解南接触过给他最多温暖的人就是解洪,他太知道这样的身份所代表的意义,哪怕李良功不是个称职的父亲。
那段时间,他不知道怎么给李桔写信,他没了勇气,好像透过纸张就要暴露出自己的卑鄙。
“想了很久,看着广晋海做完要做的事安稳回国,我就在想那些证据要怎么利用了。”解南紧绷着脸,神情严肃,“李桔,我有沸腾的热血要熄灭,我不回来,广晋海永远活在阳光下。”
“他不配。”解南阴冷道。
李桔浑身打了个颤,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解南眼里如此直白的恨意燃烧,愤怒的眸子像黑暗里燃起的一把火炬,非要将彻夜黑暗烧个干净,唯有灰烬能平复他的怒意。
李桔却只感到鼻酸,心口抽搐着泛疼。
解南的伤口就在眼前,她知道,她不敢碰,她不知道如何能痊愈,或者根本就是一道随时都会流血的伤痕。
“李桔,我是不是很可怕,哪怕那个人是你爸爸。”
李桔睫毛轻颤,低头狼狈的眼泪就落了下来,按在键盘上的手半天打不出一个字。
“你、你想怎么对广晋海?”
解南一滞。
“你找到对付他的方法了,是不是?”李桔哭着看他,“我只会更担心你,你故意的,你知道,我怎么可能怪你。”
解南把他的伤口和无奈摊开在她面前,她怎么可能舍得再往上撒盐巴。
解南苦涩地痞笑了一声,拿起面前的冰水一口灌下。
“原来我真是这么卑鄙。”
哪怕利用爱意来索取爱意和维护爱意。
李桔睫毛湿润沾着泪水,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像是通过他漆黑眸子,想把这一瞬间的他全看透看尽了。
解南与她对视,沉默不语。
他像是撑着拐杖行走在荒原艰难前行的流浪客,李桔看他狼狈,他以为自己遮掩了卑微希冀。
李桔艰难地启唇,喊他:“解南。”
解南喉咙滚了滚,轻嗯了声,燃烧浓烈黑意的目光变得温柔,安静的看着她。
侧耳倾听,窗外吵闹,门上有风铃轻摇,他只静静看着她。
期待她的任何情绪。
生气、愤怒、或是背刺的痛苦。
“我、我们……”
李桔喉咙像是生满倒刺,才说两个字已经干涩的让她忍不住咽吐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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