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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乍然之间,灯影绰绰里,他突然朝思涵勾唇而笑,那笑容极是厚重与幽远,却又无端邪肆,令人观之心紧。
    “长公主深夜造访,处处针对,微臣此际倒要问问,长公主究竟要做何?”他依旧嗓音缓慢,言行淡定,那只踩在水渍上的脚未有半点要挪开的意思。
    思涵冷道:“本宫来意,摄政王会不知?本宫且问你,今夜画舫上就走那异域女子的,可是你?”
    他瞳孔内隐约有微光闪过,则是片刻,他勾唇而笑,平缓无波的道:“画舫,异域女子?微臣早与长公主说过,这两日,微臣病在府中,足不出户,又何来救什么异域女子。这些日子,长公主处处针对微臣,微臣念在长公主是女子,不予太过计较,但长公主对微臣的忍让倒是不领情,几番针对,甚至今夜还要占微臣便宜,故意坑害算计。长公主如此之为,可是失了大气?又或者,女子本如蛇蝎,而长公主,竟也不例外。”
    这蛀虫,竟是拐着弯儿的骂她蛇蝎呢。
    思涵脸色沉得厉害,心底之中,也漫出了几分复杂与煞气。
    她依旧仰着头,森冷的目光将他瞳孔盯着,随即唇瓣一动,阴沉而道:“摄政王责本宫处处针对于你,故意坑害!那本宫今夜倒要看看,一旦本宫找出证据来,摄政王还如何解释!”
    这话一落,她蓦地垂眸,一手成掌,顿时猛烈的朝他的小腿袭去。
    他瞳孔骤缩,当即弯身而下,骨节分明的手恰到好处的劫住了思涵朝他袭去的手。
    瞬时,手腕被他捏住,思涵心底一沉,整个人翻身而起,随即当即抬脚朝他踢去。
    他顿时手臂翻转,转而扣在了思涵的腰间,最后竟活生生的将思涵抱在怀里,分毫不让思涵动弹,而后即刻垂头下来,俊脸靠近思涵,略微低沉的问:“长公主当真要如此与微臣作对?”
    缓慢的嗓音,低沉磁性,然而却是话中有话,给人一种朦朦胧胧的威胁之意。
    思涵森眼观他,消停片刻,只道:“若摄政单忠泽收手,本宫,何来要执意与你作对!”
    嗓音一落,他神色微变,思涵抬脚而起,此际却是稳稳的踩中了他的脚背。
    他猝不及防的惊了一下,扣在思涵腰间的手也是一松,思涵趁此空档朝他挥掌而去,瞬时,他终归是挪身腾空飞跃,直至飞出两米之距,才稳稳停住。
    思涵来不及观他,当即垂眸而下,只见地上那团水渍已被他踩得到出都是水迹,而水中的那几处被她发觉的水草,此际竟也彻底碾得细碎,再也看不出水草的模样。
    刹那,心底似被什么撞击了一下,疼痛剧烈,却也是挫败剧烈。
    她阴沉沉的回头朝蓝烨煜望来,则见他懒散懒散而笑,如温如痞的道:“长公主方才,踩痛微臣的脚了。”
    如此欠扁之话,竟被他略微随意而又调侃的言道出来,无疑是对思涵火上浇油。
    好好的水草证据,就此被毁,不得不说,这蓝烨煜,着实是好样的。
    思绪至此,嘈杂翻涌。
    思涵并未言话,仅是神色微动,回头过来便开始垂眸朝身边浴桶内的浴水打量,企图寻找证据,只奈何,浴桶内的水,却是并无异样,那些水草之物,全然不见。
    她瞳孔起伏,心口郁积着怒意,却是并未全数崩泻。
    仅是片刻,她再度回头朝蓝烨煜望来,阴森而道:“摄政王倒是好生厉害,只不过,你如此强势的毁了证据,也只能算是今夜胜了本宫一回罢了,但,纸终归是包不住火,总有一天,还是得水落石出!今夜,本宫未能抓住你的把柄,望你好自为之,本宫瞧那异域女子,心高气傲,也非容易消停的主,你若当真不愿本宫再盯上你,便好生将那异域女子,看好了!”
    他面色不变,不卑不亢的缓道:“长公主说的这些话,微臣着实不明。”
    思涵冷道:“摄政王是聪明人,是否明白,你心底自是有数!今夜那异域女子,公然在我京都害人,甚至胆敢与本宫交手,便已胆大恶极,若让本宫查出摄政王与那女子有所纠缠,本宫,自会怀疑摄政王与那女子联合一道的害人。再者,那女子匕首雕龙,想来身份自是不低,若摄政王要与那女子交好,勾结别国之人,若情节严重,意图不轨的话,本宫,自会按通敌叛国惩处于你。”
    这话一落,思涵无心多言,仅是再度冷扫他几眼,随即便转身踏步往前。
    蓝烨煜并未言话,直至思涵路过他时,他才低沉而道:“微臣,自诩不曾有通敌叛国之心,为何长公主对微臣,总是抵触怀疑!”
    思涵满目清冷,并未言话,继续往前。
    他眉头一皱,还是转身跟来,继续道:“今夜,长公主如此冒犯微臣,不止占了微臣便宜,甚至还污蔑微臣要通敌叛国,如此欲加之罪,长公主就不准备解释一番?”
    解释?
    思涵心底冷笑,只道这蓝烨煜着实是脸皮够厚。
    今日种种证据,皆明着指向他,甚至他今夜的各种反常,也越发的验证着她的猜测,如此,她岂会是在污蔑于他?
    大抵是,终归不曾真正的保留证据,不曾有本事强行逼着他承认,是以,这蛀虫便大钻空子,对她肆意的嘲讽戏谑了。
    思绪至此,思涵面色着实是冷冽不善,更也无心言话。
    只奈何,她的变相沉默,却换得他越发的无法无天。
    “长公主不说话,可是心虚了,又或是拉不下脸面?长公主今夜如此恶对微臣,无论如何,都该给微臣一些解释与交代。若是不然,长公主如此强势无礼,微臣处处吃亏,日后,自也不敢再上朝来,更也不敢,衷心为君才是。”他再度出了声,嗓音慢腾随意,不深不浅。
    思涵终归是蓦地驻足,扭头观他。
    灯火摇曳里,他也缓缓驻足下来,懒散戏谑的观她,嘴角也勾着几许不曾掩饰的笑,着实如小人得志,又如邪肆张扬的地痞。
    这蓝烨煜啊,容颜俊美,性子嚣张嘚瑟,如此神仙与地痞气质的结合,当真是衍生出了一个腹黑的变态。
    “你这是在威胁本宫?”她默了片刻,满面鄙夷,阴沉沉的问。
    他稍稍拢了拢布幔,慢条斯理的温润而笑,“谈不上威胁。不过,是想让长公主屈尊降贵的,道道歉罢了。”
    思涵瞳孔一缩,阴沉而道:“今夜实情究竟如何,你最是清楚。本宫不曾抓到你的把柄,却被你反咬一口,你如此心机,本宫承认不是你对手。但今夜之事,本宫自不会道歉,你若觉本宫亏待于你,有本事,你便当真如你所言,不来上朝了!我东陵朝廷,少了你也清净,你若当真识相,日后,便谨记你这话,别入朝来!”
    清冷的嗓音,透着几分不曾掩饰的冷讽与恶对。
    待这话一出,思涵倒是心底大快,而蓝烨煜,则眼角稍稍一挑,落在她面上的目光也极为难得的沉了下来。
    他并未立即言话,深黑的瞳孔,就那般略微认真的朝思涵望着。
    思涵心底怒意磅礴,不愿再与他多言,当即要继续踏步朝前。奈何,足下还未来得及动,蓝烨煜,神色微动,终归是低沉无波的出了声,“长公主既是如此说了,那微臣,便依长公主之令,此生,不再上朝。”
    低沉的语气,突然变得清冷。
    思涵冷笑一声,“如此便是最好。还望摄政王,言而有信,谨记这话。”
    嗓音一落,思涵回头过来,干脆的踏步往前。
    待极为干脆的打开屋门后,月色浮荡,冷风习习,而那满身黑袍的单忠泽,则与满面狰狞疤痕的伏鬼立在一起,一人脸色严谨,一人,则面无表情。
    “长公主。”眼见思涵开门,单忠泽极是恭敬的朝思涵唤了一声。
    却也是同时间,伏鬼垂头,朝屋内的蓝烨煜恭敬而唤,“公子。”
    蓝烨煜并未出声,思涵也并未出声,仅是踏出屋门,迅速而离。
    整个摄政王府,依旧清净,似是周遭都进入了沉睡,不起任何的波澜。
    出得王府大门后,思涵坐上了马车,疾驰回宫。
    一路上,她神色皆是极为复杂,心底,也憋着一口气,久久的散却不了。
    待终于回得凤栖宫后,她辗转反侧,毫无睡意,彻底失眠。
    翌日一早,幼帝仍是衣着得体,早早过来拜会。
    思涵洗漱完毕且用过早膳后,便牵着他朝勤政殿而去。
    殿内,群臣皆至,唯独蓝烨煜与国舅仍是缺席。
    思涵并未问及这二人之事,只是开口让群臣奏事。
    大抵是,这两日朝堂之上的连续威胁,终归是让这些墙头草们感到了危机之意,早朝之上,群臣竟纷纷当场上奏而来,个个都是一脸的恭敬忠诚的模样,哪有半点的懒散随意之气。
    待早朝完毕时,思涵凤桌上的奏折已堆积如山。
    她令宦官全数运往御书房后,便携了幼帝一道离殿。
    殿外,天色略暗淡,黑云缕缕,连续几日的晴朗无云之后,今日,竟终归是有雷雨的征兆了。
    思涵心底微微漫出了半缕释然,幼帝则在旁低道:“阿姐,今儿可是要打雷了?”
    思涵缓道:“黑云压顶,许是有雷雨。玮儿等会儿好生与皇傅呆在寝殿内便成。”
    这话一出,幼帝却是将思涵的手拉得极紧,掌心都冒了汗,没出声。
    思涵微怔,垂眸朝他望来,却见他目光怯怯,脸色竟是有些苍白。
    思涵忙驻足下来,低低而问,“玮儿,怎么了?”
    幼帝怯弱的迎上她的眼,犹豫片刻,紧张道:“阿姐,玮儿,玮儿有些怕。”
    说着,咬了咬牙,继续道:“母后逝世时,也是打了许久的雷,后面便一直下着大雨。玮儿,玮儿有些怕。”
    猝不及防的话语入耳,思涵也心底一紧,无端幽远与悲凉。
    她暗自叹了口气,放缓了目光,朝幼帝缓道:“以前之事,都已过了,玮儿莫要再想了。今日雷雨,玮儿若是怕,便让周嬷嬷与宫奴们皆在殿内陪着玮儿可好?”
    幼帝并未立即言话,面上透着几分紧张,则是沉默片刻后,他终归是缓缓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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