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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却没接。
    舒甜心中微微发紧,强颜欢笑端着酒杯,一动不动。
    皇帝凝神看向舒甜……当年,阿嫣也是这般巧笑倩兮的模样。
    可惜的是,她一直跟在永王身后,阿嫣的一举一动,笑容欢喜,都是围绕着永王,与自己无关。
    皇帝想到这里,一股不悦涌上心头,突然伸手,一把扣住舒甜手腕。
    “嘶……”
    皇帝力道极大,吓得舒甜一怔,吃痛出声。
    但她依旧努力端着酒杯,尽量不让酒洒出来,两相僵持着。
    群臣也吓了一跳,都目不转睛地看着皇帝和怀嫣郡主。
    云华台上气氛诡异,落针可闻。
    宁王眸色微凝,拳头攥紧,面上有一丝担忧。
    信阳王坐在他对面,递给他一个眼神,微微摇头。
    宁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还没有到时候。
    只见,皇帝微微凑近了些,凝眸看向舒甜,似乎有些沉迷。
    皇帝茫然开口:“阿嫣……你是阿嫣?”
    舒甜的手腕被他扣着,动惮不得,她只能勉强一笑,问:“谁是阿嫣?”
    皇帝一怔,顿时醒悟过来。
    他语气骤然冷了下去:“你不是阿嫣!”
    “你为何这般像她?你是宁王找来,迷惑朕的?大胆!”
    皇帝自说自话,莫名其妙变了脸色,他一手抓着舒甜的手腕,另一只手,直接掐上了她的脖子。
    舒甜浑身一僵,酒杯应声而落,激起一地水花。
    她双手掰着皇帝魔爪一般的大手,努力挣扎:“放开我……”
    皇帝却好像疯了一般,他眼中有对这影子的失望,又有些被玩弄一般的愤怒,十分复杂,手指越收越紧。
    舒甜面颊惨白。
    群臣大惊失色,难不成皇帝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杀了怀嫣郡主!?
    宋兰茵吓得哭了起来:“郡主!”
    她想出来求情,却被宋将军一把拉住。
    宁王也急得要起身,旁边的郭太傅却忽然摁住了他:“别急。”
    风声呼呼。
    “嗖”地一声,一支冷箭破空而来!
    皇帝下意识转头,那只冷箭便擦着他鬓边而过,寒气逼人。
    他急忙松开了舒甜。
    钳制的力道忽然消失,舒甜自然而然跌坐在地,不住地咳嗽起来,脖颈通红。
    冷箭钉入皇帝身后的椅背上,力度之大,几乎穿了过去。
    皇帝怔然地摸上自己的面颊,火辣辣的,全是血,大惊。
    云华台上,众臣都吓傻了眼,不知谁喊了一句:“有刺客!”
    随后,所有人都反应了过来。
    “刺客来了!”
    “救命啊,保护皇上!”
    “抓刺客!”
    “呜呜呜……”
    惊恐的尖叫声,不安的求救声,慌乱的脚步声,此起彼伏。
    不少姑娘顿时吓得哇哇大哭,云华台上像炸开了锅。
    皇帝暴怒不已,一抹血迹,大吼一声:“护驾!”
    众臣的恐惧和无助,随着这一声嘶吼,被推向顶点。
    禁卫军从四面八方涌上云华台,早就部署在四周的锦衣卫们,也踏上高台。
    夜屿走在最前面。
    他一身暗红飞鱼服,金丝云纹在日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一出现,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群臣的目光如汪洋一般,汇聚到夜屿身上,他们从入宫开始,便一直被恐惧笼罩,只盼着有人能来终结这一切。
    夜屿目光放远,落到高台之上。
    皇帝神情阴郁地躲在长桌后面,半边脸都是血迹,玉冠已经掉了,披头散发,十分狼狈。
    舒甜则好不容易自己爬了起来,依旧面无血色,她默默与夜屿对视,抿唇不语。
    夜屿眼中闪过一抹疼惜,随即收回目光。
    夜屿大步走到高台之下,长身玉立,拱手道:“启禀皇上,宫里混入了刺客,人数不少,只怕就潜伏在云华台周围,为了您的安危,请皇上暂且移步后殿。其他大人及家眷,请待在云华台,切勿随意离开。”
    皇帝怒气冲冲,一甩衣袖,道:“抓活的!朕要将这些刺客,碎尸万段!”
    夜屿垂眸,拱手应声:“是。”
    锦衣卫和禁卫军们一起护送皇帝逃到了后殿。
    其他官员及家眷,便依言留在云华台上。
    一时之间,人人自危,忐忑不已。
    舒甜敛了敛神,走下高台,宋兰茵急忙上前几步,伸手扶她,这才发现,舒甜满手是汗。
    “郡主,你没事吧?”宋兰茵十分自责。
    舒甜摇了摇头:“没事。”
    “多谢郡主救我,这份恩情,兰茵记下了。”宋兰茵一张小脸,也吓得花容失色,但依旧郑重说道。
    舒甜清浅一笑,道:“小事而已。”
    她目光追随着皇帝和夜屿离去的方向,心中惴惴不安。
    -
    云华台的后殿许久未用,厚重的木门一开,潮湿的气味扑面而来,有些难闻。
    皇帝皱了皱眉,勉为其难地踏入了后殿。
    柳公公正要跟着进去,却被一个人拦住了。
    柳公公抬眸一看,这人穿着绯红的飞鱼服,无翅纱帽戴得极其端正,一丝不苟。
    “吴佥事?”
    柳公公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吴佥事淡笑一下,道:“柳公公还是随我等一起,在外面罢,有夜屿大人保护皇上,已经足够了。”
    柳公公有些不解地看向室内,木门已经被重重关上。
    后殿之中,幔帐轻垂,没有开窗,一片昏暗。
    皇帝心中怒气翻涌,他在殿内来回踱步,道:“大胆贼人!竟敢在选秀的日子入宫行刺,坏了朕的好事!”
    夜屿一言不发地站在殿内,他早已看惯了皇帝气急败坏的样子。
    皇帝骂骂咧咧好一会儿,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道:“怀嫣郡主呢?”
    她那张脸,简直是阿嫣的翻版。
    他方才一时激动,差点杀了她,如今想来,还有些后悔。
    那张脸,即便不是阿嫣,就算日日看着,也是赏心悦目。
    夜屿看着皇帝,徐徐开口:“皇上如此对怀嫣郡主,是否因为她长得像永王妃?”
    皇帝轻笑了声,也不否认,道:“长得像永王妃,足以保她一辈子衣食无忧……”顿了顿,皇帝道:“她虽是郡主,不能入后宫,但也可以陪着朕啊……”
    皇帝说着,笑得有些张狂,仿佛得到了一件罕见的宝物。
    夜屿抬眸,直视他,眸色深沉。
    “皇上只发现了怀嫣郡主像永王妃,却没有发现,微臣也像一位故人么?”
    皇帝一愣,笑容顿住。
    他凝视夜屿,长眸微眯。
    夜屿长眉入鬓,五官挺拔,虽然清瘦,但身量颀长,看起来十分高大。
    皇帝忽然觉得他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他。
    “你这话什么意思?”皇帝冷然问道。
    夜屿淡声道:“也是,皇上杀的人太多,记不清了,也属正常。”
    皇帝顿觉不对,他面色一变,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激动之下,他的声音有些变调。
    夜屿轻轻一笑,道:“皇上若是想不起来,微臣便来帮你回忆。”
    室内晦暗,一丝风也吹不进来,整个殿内死气沉沉的。
    皇帝阴沉着脸,盯着夜屿。
    夜屿徐徐开口,字字清晰。
    “云朝洪丰二十五年,九月。北戎南攻,兵临玉谷城下,先皇拖着病体,打算御驾亲征,永王殿下担忧先皇病情,主动请缨,朝中政务交由你——端王殿下,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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