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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王殿下率兵开赴玉谷城之后,与叶乾将军合力退敌,捷报连连,先皇大喜,打算待永王殿下归来,便立他为太子……你心生嫉妒,便联合当时的皇后,趁着先皇病重,把控了朝中局势,切断了玉谷城的所有补给。”
    皇帝勃然变色:“你!?”
    夜屿没有理会他,继续道:“十一月至十二月间,永王殿下、叶乾将军发回十几封求援信,皆是石沉大海。”
    “洪丰二十六年,一月。玉谷城弹尽粮绝。玄宁军前锋莫远山,率领死士潜回京城求援,不但被你拒之门外,还一路追杀。险象环生之下,他回到玉谷城救人。”
    皇帝听到这里,一张脸已经白中泛青,他下意识后退一步,夜屿却不肯放过他,顺势进上一步。
    “皇上这便怕了?”夜屿冷笑一声,声音低沉:“你若是见过玉谷城当年的光景,便会觉得,这世上没什么可怕的事了。”
    “玉谷城是一座丰收之城,最好的米粮,直接上供皇室。但城中的大半百姓,却都饿死了。皇上可知饿死的人是什么样的?浑身干瘦,连血都流不出来,在死之前,还会出现幻觉,以为京城派兵派粮,来救玉谷城了……十多万军民,白白丧命。”
    “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夜屿的声音轻飘飘的,但皇帝却觉得毛骨悚然。
    他已经没有耐心听下去了,仿佛一只受惊的猫,背脊弓起,怒道:“你是永王的人?不,你是玄宁军的后人!”
    “你潜伏在朕身边,就是为了今日?”皇帝怒不可遏地质问夜屿,那样子仿佛要吃人。
    夜屿没有回答他,只缓缓抽出袖中的兵器。
    看起来是一把匕首,实则……是一柄短剑。
    这是夜屿小时候,父亲手把手教他武艺之时,送给他的。
    带在身边,已经长达十六年。
    夜屿心中有一列复仇名单,名单上所有的人,都死于这把短剑。
    皇帝也不会例外。
    夜屿拔出短剑,果决指向皇帝,白光耀目。
    夜屿:“死之前,你可还有话要说?”
    皇帝面色一顿,忽然大笑起来。
    “朕早就发现了,有人在挑唆赵家与朕反目,赵家蠢笨如猪,但朕却早有准备,让庞鑫提前调集了大批禁卫军入宫。今日之局,也是为了逼出幕后之人,没想到,居然是你。”
    夜屿抬眸,看了他一眼,面色不变。
    皇帝得意一笑,大喝一声:“来人!”
    守在外面的禁卫军,顿时破门而入。
    原本阴暗潮湿的内殿,刹那间被光照亮,钝重的脚步声如潮水一般涌来,将两人团团围住,禁卫军身上的甲胄,寒光粼粼,森然冷肃。
    “夜屿,亏得朕这般信任你,对你委以重任,没想到你竟是玄宁军的余孽。”皇帝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咬牙切齿道:“朕会让你知道,欺骗朕的下场有多惨!”
    皇帝神色疯狂,大吼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拿下夜屿!”
    禁卫军们手持兵器,整齐地站着,却一动不动,仿佛对皇帝的命令置若罔闻。
    皇帝顿觉不对。
    夜屿把玩着短剑,瞥了皇帝一眼,冷声道:“皇上当真是老眼昏花,你也不仔细看看,来的是什么人?”
    第188章 新皇
    后殿殿门大开,冷风自四面灌入,光透进来,皇帝看清了“禁卫军”的领头人,顿时大怒。
    “怎么是你!?”
    这人是巡防营的统领,姓王。
    巡防营的人,全部换上了禁卫军的衣服和甲胄,早早入了宫,与锦衣卫们一起,守在云华台旁边,等的就是这一刻。
    王统领面色冷冷地看着皇帝,道:“皇上如今才认出末将,是不是有点晚了?”
    皇帝有些不可置信,他恨声道:“巡防营何时与锦衣卫勾结到了一起?你们也要反了!?”
    王统领面色冷肃,道:“末将不仅仅是巡防营的人,也是玄宁军、叶乾将军的近卫。”
    皇帝勃然变色。
    他暴跳如雷,道:“你们这些乱臣贼子,居然敢如此愚弄朕!”
    “到底是谁指使你的?宁王,还是靖王!?太后还在,赵家未倒,你们敢弑君?他们不会放过你们!”
    夜屿笑了笑,道:“皇上难道忘了,太后的亲生骨肉,是如何夭折的?”
    皇帝浑身一僵,面色铁青。
    “太后娘娘已经知道了你的所作所为。其实,无论谁当皇帝,她都是太后,又有什么分别呢?她决计不可能再让杀子仇人,安享皇位。”
    直到此时,皇帝才彻底陷入绝望。
    他颓然无力地退了一步,靠在了墙上,面上沾染着血迹,头发蓬乱,好似一下老了十岁。
    皇帝疯疯癫癫地大吼:“乱臣贼子!你们如此大逆不道,会遭报应的!”
    夜屿手持短剑,逼近他。
    皇帝往墙角退去,他精神濒临崩溃,口齿发颤:“你、你乃锦衣卫指挥使,誓死捍卫君主,否则将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夜屿看向皇帝,沉声道:“我从未有一刻,将自己当成锦衣卫,我身上流着的,是玄宁军的血。”
    匡扶正义,护国佑民——这是玄宁军与生俱来的使命。
    夜屿一字一句道:“而且,你本就不配为君。”
    说罢,他举起短剑。
    皇帝惊恐地瞪大了眼,颤颤摇头:“不,不——”
    银光一闪。
    那把短剑,准确无误地刺进了皇帝的胸口。
    皇帝连尖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轰然倒地。
    夜屿垂眸,看了他一眼。
    皇帝眼眶欲裂,惊恐地睁着,死相可怖。
    众人目光都静静锁在皇帝身上,他们有的是玄宁军旧人,有的家人曾经被皇帝毒害,有的敢怒不敢言已久,如今眼睁睁看着皇帝倒下,心中都颇为解气。
    夜屿沉默片刻。
    然后转身,大步踏出了后殿。
    -
    云华台上,众人还十分紧张地等待着,追查刺客的结果,谁也不敢贸然离开。
    舒甜心中焦急,却也只能默默等着,指尖潜入手心,也不觉得疼。
    宋兰茵有些茫然地坐在她身旁,小声问:“郡主,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呀?”
    舒甜沉吟片刻,低声道:“应该快了。”
    她抬眸看了看,宁王已经离开了云华台,去了慈宁宫。
    忽然,人群里一声惊呼:“夜屿大人来了!”
    舒甜一听,连忙转过头去。
    只见夜屿自后殿方向,大步而来。
    他暗红的飞鱼服上,沾染了些许血迹,整个人面无表情,仿佛一座千年冰山,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众人下意识站起身来,目光汇聚到夜屿身上,徐徐向他靠近。
    夜屿徐徐走到众人中央。
    舒甜也在人群中,一目不错地看着夜屿……大人他,好像很是疲惫。
    有人问道:“夜屿大人,刺客抓到了吗?皇上怎么样了?”
    夜屿目光逡巡一周,语气沉重:“方才刺客攻入了后殿,趁我们不备,一剑刺中了皇上的心脉……”
    众人一听,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皇上重伤不治,当场驾崩了。”
    众臣目瞪口呆,片刻后,他们反应过来,才开始装模作样地哭泣。
    夜屿没有理会众人,目光转向信阳王,拱手道:“如今刺客已经逃脱了,还请信阳王主持大局。”
    信阳王是先皇的兄弟,在皇室中德高望重,在朝中说话也很有分量。
    信阳王面色沉痛,道:“皇上遇难,老臣也哀痛万分……方才宁王殿下担心太后安危,已经去慈宁宫了,安排个人送信去慈宁宫,将太后娘娘和宁王请来罢。”
    夜屿微微颔首,一旁巡防营的王统领,便领命去了慈宁宫。
    大臣之中,有人质疑道:“这刺客到底是什么人?有夜屿大人守着,什么人能潜入后殿刺杀皇上?”
    此言一出,众人也心生疑窦,忍不住看向夜屿。
    夜屿面色淡淡,还未开口回应质疑。
    那说话的大臣便被人扯了扯衣袖。
    他回头一看,是他自己的女儿。
    女儿目光里满是央求,无声地摇了摇头。
    大臣顿时回过神来,想起皇帝今日的所做作为,立即闭了嘴。
    大臣们心照不宣地接受了皇帝驾崩的事实,有些人甚至暗暗松了口气。
    一炷香的功夫后,太后的凤辇款款而来。
    太后着了一身华丽宫装,虽然年事已高,却依旧保养得当,看起来雍容华贵。
    只不过她眉宇之间,拢上了一丝愁容。
    凤辇缓缓落下,宁王立即上前,主动搀扶太后。
    众臣连忙跪地,向太后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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