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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好好(2)   心思全在谈恋爱上.……
    鉴于徐知岁的偏科情况,家长会结束后,周韵被物理老师单独叫去了办公室谈话。
    物理老师请她看了这次模拟考的成绩单,又语重心长地分析了徐知岁在校的学习情况,希望家长能够督促。
    从前的家长会,周韵都是作为优秀学生家长上台发言的那位,何曾沦落到被老师留下谈话的地步?
    她内心落差巨大,一股火噌噌往上冒,可偏偏物理老师说的句句在理,她不敢吭声,只能一个劲儿地点头,承诺回去一定找徐知岁好好聊聊。
    从办公室里出来时,其他家长已经散的差不多,周韵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后排的徐知岁,面无表情地走过去,重重扣了三下她的桌子,“徐知岁。”
    这一声全名叫的徐知岁头皮发麻,凉意从尾椎骨蔓延至整个椅背——她爸妈极少喊她大名,通常出现这种情况就是要收拾她了。
    可等了大概半分钟,周韵都没有反应,只是将她搁在桌面的试卷一股脑塞进包里,丢下一句:“回家!”
    徐知岁便明白她妈心里压着火,顾及在学校才给她留了几分面子。
    回家的一路,周韵踩着高跟鞋走得头也不回,徐知岁背着书包闷头跟在后面,还未到家,腿已然开始发软。
    打开家门的瞬间,周韵压抑已久的小火山终于爆发,废话不多说,进门就要先罚徐知岁十下手板。她四处找不到戒尺,索性抄起了阳台上的衣架,徐知岁吓得一哆嗦,直接跳上了沙发,大呼救命。
    两人一追一躲,闹得家里鸡飞狗跳。
    这一幕正巧被提前回家的徐建明撞见,血压霎时上来了。
    “这是怎么了?不就是开个家长会吗?怎么还动起手来了?”他甩了公文包,顺势将女儿护在身后,拉扯过程中不可避免地被衣架误伤了胳膊。
    周韵满屋子追人,早已累得气喘吁吁,此刻见徐建明也要和她作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拿衣架指着的父女俩的鼻子骂:“怎么了?你让她自己告诉你怎么了?都是你惯出来的好女儿!”
    徐知岁揪住爸爸的衣角不敢说话,周韵见状怒气更加,从包里一把抽出她的试卷拍在桌上。
    “不敢说是吧?那我帮你说!这次模拟考物理考了62分,单科成绩全班倒数第二名!你说你生物接近满分,化学也九十以上,就不能分点心思给你可怜的物理吗?我就是拿脚趾头答题也比你考得高!”
    徐知岁小声嘟囔:“你脚趾头会握笔吗?”
    “你还敢顶嘴!”
    眼看周韵又要抄起衣架,徐建明连忙回头瞪了徐知岁一眼,拉开母女俩之间距离,一边拍背给周韵顺气,一边扶她到沙发坐下。
    等周韵情绪稍微平静些了,他拿起卷子粗略一扫,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在他的印象里徐知岁就算再偏科,物理也没掉出过80分。不过眼下不是火上浇油的时候,调节一场家庭大战才是正经事。
    他讪笑两声,说:“是有点偏科哈,不过岁岁肯定也不是成心的,咱们努把力,下次考试一定能追上去的。”
    “是,她不是成心的,她的那点心思全部放到谈恋爱上去了!每天回来就钻进房间写日记,那男生的照片宝贝似的收着,为了他宁可坐最后一排。那最后一排能看见黑板吗?还想着和人家考同一所大学呢,你瞧瞧你这成绩,连人家的项背都望不着,你拿什么和人家考同一所大学?”
    周韵正在气头上,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完全没有考虑到女儿的感受。
    徐知岁原也知道是自己没考好,打算沉默到底由着她骂,可这番话一出来,她瞬间脖子耳朵红了个透彻,不自觉扬高声音:
    “你偷看我日记了?你怎么可以偷看我日记呢!你懂不懂什么叫做隐私!”
    周韵自知说漏了嘴,眼神闪躲,嘴上却不饶人:“我不是故意看的,是打扫卫生时无意间翻到的。再说,你的这些心思我和你爸早就知道了,先前没有说破是觉得你够清醒,没有因此而受到影响,可现在我不允许你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徐知岁怔怔看着眼前的父母,一时之间,悲从中来。
    她很难形容自己当时的感受,那感觉就像自己用十年精心铸造了一座玻璃房,自以为有了一方隐蔽的小天地,殊不知旁人将她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包括她没有穿衣服的模样……
    有一天玻璃房碎了,羞耻和委屈通通涌了上来。
    那天她和妈妈大吵了一架,具体说了些什么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最后两人声嘶力竭,对楼邻居频频向他们这张望。
    周韵说“我都是为了你好”,她说“我不要你管”。
    摔门躲回房间后,徐知岁躲在里头哭了很久很久,藏在书房的“秘密”被她抱在怀里,想要赌气撕掉,却又不舍得。
    晚上,徐建明煮好晚饭前来敲门,叫了好几声,她仍没有反应。
    他推门进去,屋内一片漆黑,徐知岁缩在角落,将头埋进膝盖。
    徐建明走了过去,温厚的手掌搭住她的肩膀,手指一下一下顺着她的头发,“别跟妈妈生气,等哪一天你做了父母,就能理解她现在的心情了。”
    徐知岁不说话,肩膀轻轻颤抖着。
    徐建明继续说:“其实在你这样的年纪,有喜欢的人是很正常的事,谁都是从年轻过来的,都有悸动的时候,爸妈不反对,但不希望你因此耽误前途。你妈妈说话虽然偏激,但道理是对的。事情要分主次,你那么聪明,不用我们多说应该都明白吧。”
    良久,徐知岁仰起泪湿的小脸,很轻地点了一下头。
    徐建明捏了捏了她的小脸,“走吧,去吃饭,你爸可是难得下厨。”
    吃饭的时候,周韵也在,母女俩谁也没说话,甚至眼神都不曾有过接触。
    其实徐知岁心里早就不气了,只是很委屈,莫名的委屈,她觉得妈妈无论如何都不应该看她的日记本,更不应该打着为她好的名义说着刺伤她的话。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母女俩一直处于冷战状态。
    周韵自说自话给她报了个物理校外辅导班,徐知岁为此又生了一段时间闷气,但到了补课的时间还是乖乖地去了。
    据徐建明说,周韵为她找的这位郑老师是国家特级教师,退休后被教育机构聘走,专门为高三学生补课。他每年带的学生不超过20个,周韵托了好几个朋友才勉强为徐知岁争取了一个名额。
    物理补习班在周六的下午和晚上,郑老师很喜欢随堂测验,作业也布置的特别多。在他看来学理科就是要多刷题,徐知岁之所以基础还行但成绩不好,就是因为刷的题不够。
    为此徐知岁不得不挤出更多的时间在物理上,补课之前就得把学校里的作业完成,周六周日疯狂刷题。
    不为别的,她也是知廉耻的,不想下次家长会上还被老师单独点名。
    那段时间,徐知岁不仅要应付学校里繁重的作业,还要完成补习班老师布置的试题,每天过得非常疲惫,秦颐最常对她说的一句话就是“呀,你的黑眼圈怎么又重了?”
    就连经常损她的裴子熠也突然变得温柔了,一本正经地关心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好在,郑老师的魔鬼训练成效显著,这效果直接反应在十一月的月考成绩中,徐知岁的物理成绩由原先的勉强及格上升到班级中游水平,总分则直接挤进了年级第二梯队,成了这学期十位插班生中的最强黑马。
    周韵嘴上不说,心里却是高兴的,成绩出来的那天晚上特意给女儿煲了一大锅鸡汤,给她好好补补身体。
    接下来的几天,母女俩关系有所缓和。
    周韵早晨起床看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雨,吃早饭时便往女儿书包里塞了一把伞,提醒她雨天路滑,晚上回家小心。
    和大多数父母一样,周韵是拉不下脸同孩子道歉的,她的和好方式无外乎两种——叫女儿吃饭和多给女儿一点零花钱。
    徐知岁深知以她妈妈的傲娇性格,很有可能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下次别说下雨了,就算是下冰雹,王母娘娘也不会管的。所以在周韵主动抛出台阶后,她很识趣地下了,不仅收了伞还难得嘴甜得夸妈妈早餐做的好吃。
    母女俩相视一笑,这一章就此接过。
    不过出门时,徐知岁想了想,还是趁爸妈没注意,偷偷多拿了一把伞。
    一整日都是大晴天,秋风萧瑟,金黄的银杏叶铺满整个校园。到了傍晚,天空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且有逐渐转大的趋势。
    晚自习上课前,不少同学家长来学校送伞。裴子熠对比嗤之以鼻,用笔戳了下左前方祁燃的肩膀,问:“欸,祁燃,你带伞没?”
    祁燃摇头,昨晚舒静的情况不太好,他今天一早是直接从医院过来的,根本无心顾及这茬。
    换做从前,他也不必在乎这个,若是遇上恶劣天气,舒静自会开车来接他,可如今他更关心小祁柚是否安全到家,保姆接到人了没。
    裴子熠观察着他的神情,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没事,大不了淋雨回去呗,要是感冒了明天正好不用来上课了。咱俩雨中飞车,想想就挺酷的。”
    祁燃:“把单车停在学校,打车回去。”
    裴子熠耸耸肩,翘着二郎腿没正经地调侃:“唉,你又让我我又失去了一次在女生面前耍帅的机会。”
    祁燃回头不冷不淡地觑他,“你哪来的自信,谁会觉得一只落汤鸡帅?”
    “……”裴子熠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老子可以落汤,但绝对不可以是鸡。”
    这句话听上去怪怪的,周围男生哄然大笑。
    饮水机的水桶空了,上课前祁燃作为今天的值日生叫上裴子熠跟他一起去抬水。
    再回来时,祁燃发现自己的抽屉里多了一把雨伞。没有留字条,也没有做标记,就是一把很普通的蓝色天堂伞,边缘嵌了银边。
    他依稀记得自己在哪见过……
    裴子熠走过瞧了一眼,“你不是说没带伞吗?这不是?”
    “不是我的。”祁燃回神,将雨伞卷好,收进了书包。
    裴子熠更觉得奇怪了,这家伙竟然没有将别人偷偷送来的东西扔到失物招领处,而是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有点反常。
    他将疑惑的目光转向宋砚,宋砚亦是茫然,摇头说:“我刚才去上厕所了,什么也不知道。”
    裴子熠啧了一声,撇嘴道:“看来又是哪个爱慕者送的。”
    正在趴在桌上假寐的徐知岁,睫毛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第14章 好好(3)   祁燃朝她伸出了手.……
    十一月底,六中举办了一年一度的秋季运动会。
    说是秋季其实并不合理,因为那时帝都已逐渐入冬,不少人裹上了厚厚的毛衣和棉服。以往这个时候,帝都已经迎来了初雪,今年却迟迟没有动静。
    开幕式这天,天气阴沉,全校师生站在平坦开阔的田径场听着校领导冗长的发言,冷风直直往领口里灌,冻得手脚失去了知觉。
    在六中两年多,高三的老油条们早已对行动会失去了兴趣,重点班的学霸们尤甚。高考在即,谁也不愿耽误时间,与其去操场上跑得一身臭汗,不如在教室多刷几道题。
    理三一班阴盛阳衰,尽管孙学文鼓励大家踊跃报名,但不少女子项目仍然无人理会。仅有几个报名参加的,还是体育委员宋砚求爷爷告奶奶求来的。
    非常不幸,徐知岁就是其中一位。
    那天宋砚突然示好,请她喝了一杯8块钱的珍珠奶茶,她就被忽悠得忘了形,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报名表上已然写下她的名字,项目是高三女子200米田径。
    所以当开幕式结束之后,其他女生回教室捂着暖手袋自习,她却只能在寒风中等待检录。
    好在秦颐十分仗义,不仅给她带了暖宝贴,还去小卖部买了个热烘烘的烤红薯。两人坐在单杠底下,用宽大的羽绒服罩着脑袋,你一口我一口吃得很香。
    远处正在进行男子组跳高比赛,周围站了一圈低年级的学妹,将视线堵得死死的,勉强能看见运动员过杆时的动作。
    代表他们班参加跳高的是蒋浩,但他实力一般,在一米五五这个高度试跳了三次都没能通过,早早被淘汰了。
    最后是七班的某位男同学,以一米七的成绩拿下了这个项目的冠军。
    那男生举臂庆祝,徐知岁错开眼,不屑地哼了一声,“要是祁燃也参加了,还有他什么事。”
    祁燃的跳高能力是校内出了名的,他是校篮球队里为数不多能原地扣篮的男生,高一那年运动会在跳高项目上一跳封神,直接破了六中的挑高记录,至今没人能超越他。
    可惜的是,因为家里的事,他这次运动会没有报名任何单人项目,今天上午也请假了。
    秦颐撑着下巴问:“是他妈妈的病情不太乐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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