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古小姐我见过几次,貌美心善,常兄有福了。明儿她要来庄子与我切磋情意,她也甚少见外客,不知两位可有心结识?与古家结亲之事必然不假,不然也不会传得满城风雨,只是不得两相见面相谈,实在过于单薄无力。你们是我好友,古小姐亦是,婚姻之事,作为朋友也不想看她心中忧愁。郎情妾意岂非美哉?”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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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雾本是一番好意,却不想常万德竟是当场便拒了。这让他好不惊讶,换做旁人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他虽疑惑却也不好追问,只得换了其他话题闲聊。
日落茶淡,两人才与之告辞,因卓雾身体多有不便,向两位抱拳笑道:“天色渐晚,庄子离城略远了些,两位兄长回去时当心脚下,雪水上冻小心滑。小弟便不远送了。”
三人又寒暄一番,容觉与常万德才走出庄子。冬天的夜长得很,月亮早早就挂在天上,两人喝了一下午的茶,这会儿只觉腹中饥饿。容觉要带他去宝林楼大吃一顿,他推脱说不用,家中厨子早已备好了。两家离得不算远,回去又是同一方向,这会儿自是谈卓雾未问出口的话。
“倒是不知卓兄有这等能耐,竟识得古府千金。有他在,哪还用让我费心,要我说你与古小姐纵使见一面也不妨事,不比你那偶然相遇来得光明正大?也不知道你矫情个什么劲儿。”容觉手放于腹部,意图忽视胃中不时发出声响的痛苦。
“旁人说的话只可听不可信,正经人儿都未出声,你急什么?我常万德又不是娶不着媳妇,眼巴巴地追着人家做什么?家世样貌再好,也要入得了爷的这双眼睛才成。”结局虽是注定,可他嘴上却犯了倔强的毛病。连自己的婚姻大事都卷入这浑浊中,他怎么能不失落?
容觉抬头望着天,呼出白色雾气,难得的正经模样:“路是你自己选的,再难也得走下去,没人帮得了你。只是也别委屈了自己,身边总得有个会疼人的。咱们虽是多年碰不着面,我还不知道你那性子,表面装得没事人似的,心里头想的比谁都多。你还忘不了你那妙妙表妹吧?要不然怎得耽搁到现在?”
“得了,你赶紧闭上嘴巴,小心灌了风回去闹肚子疼。”常万德本就苍白的俊脸又阴沉了几分。
容觉却是大笑出声:“每次一说到你痛处,你就翻脸。要说解决掉你,只要抓住你生命中最在乎的人与事一击就破,着实简单的很。”
常万德冷哼一声:“你且试试。”自家府邸就在眼前,他拍了拍容觉肩膀径自走了。容觉笑着摇了摇头,走了另一条路。
常万德此时腹中饥肠辘辘,不由加快了步子,下人开了门正要往进走,却听到角落里传来一道低弱声音,颤抖中带着不确定:“三……三爷?”
他回过头去,借着府前灯笼洒下来的光才看清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竟是瑶筝。
“你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府里去?”
瑶筝吸了吸鼻子,身上全是寒气,浑身上下僵硬得很,费力地走到他跟前,小声说:“我在这里就认得三爷,我怕他们不信我,三爷总会出府的。”
他解下身上大麾替她披上,冷声斥责:“做什么这般费事?去找信中跟你提的人,让他带你来便是。我若一月不出来,你便在这里等一个月?”
她犯了倔脾气,将身上大麾还给他,嘟嘴道:“爷身子精贵,甭着凉了。瑶筝早习惯了这天气,冻一冻没事儿。爷要不出来,我可不就一直等着。”
他不理她,转身进了府,她赶忙小跑着跟在他身后,嘴角划出一抹狐狸般狡猾的笑意。
似锦趁三爷不在,赶忙回去换了衣裳,幸亏看见她那副装扮的人不多。一下午的功夫,春来苑中她用得顺手的丫头小子都给她带来锦霞苑安排了差事。闲下来她坐在自己屋里绣帕子,一针一线穿过去,没多久却是做不到心里了。这院子大了,人却是更加闲。她放下手中物什细细打量起这屋子,听说这屋子原本是给未来小姐备得,不想还未等怀上,老爷和老夫人就吵得搬离这里。屋子布置得十分雅致,与三爷住处一样,看似简朴却又奢华,左手边是卧房,中间放了张雕刻精美样式的黑色圆桌,桌上摆放着一套映着粉色莲花花瓣的白瓷茶具,她记得有次去大夫人那里见过差不多的,小巧饱满圆润的模样真是可爱得紧,墙壁上挂着她不大懂的名贵字画,右手房间里布置的像是书房,一排书架,一张书桌,文房四宝整齐摆放,她虽有学过几个字,只是这些与她来说有些多余。她倒是更喜欢那只容两人而坐的炕,她在上面放了张小桌子,方才就在这里绣帕子。
锦霞苑这么多屋子,老夫人却将这间曾经带了自己期待的屋子让给她住,这份珍视她的心意怎会不懂?她一直到天暗了下来,才去吩咐厨子准备吃食,她忙得很,青槐却跟在她身后直抱怨三爷居然出府不带他,三爷心眼着实太小。她笑着回头看他,眉眼间全是嬉笑:“你不怕我将你说三爷的坏话全告诉他?”
青槐楞了神,以往似锦从未像今日这般调皮活泼,回过神赶忙道:“我不过就是发个牢骚,似锦小夫人手下留情才好。”
似锦恼他没个正经,听到那句‘小夫人’却还是垂了眼:“忙着呢,没空和你废话。”她要去厨房看准备的菜色合不合他胃口,三爷用的菜要两荤两素,肉不能肥腻,辣度要适中,不能不辣也不能太辣,着实不好伺候。才走了几步远,就听日渐熟悉的低沉声音传来:“青槐可是说爷什么坏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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