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能干什么。”
裴元一脸嫌弃拜金主义的样子,我想说,你大概是没吃过苦。我刚要细细跟他分析钱能干什么,郁盛收拾完厨房出来了:“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他冷声朝我们走来,站在我们中间,夜并不黑,我们三人的身影在走廊白炽灯的映照下显得特别硕大。
“看阿财。”我说。
“阿财有什么好看的,这不是已经进屋睡觉了?裴元,你什么时候回去睡觉?”他态度严肃。
裴元反问:“你们呢?”
郁盛单手搂住我的肩膀:“我们快了。”
“行。”裴元知趣地打车,“你们进去吧,我马上走了。”
我头一回觉着裴元在郁盛这边受了委屈,叫住他:“你过几天去拆石膏的时候叫上阿盛一起,有个照应,知道吗?”
他挥挥手,自行打开院门离去了。
我拍了郁盛一记:“你对人态度能不能好点儿?”
“我跟他一直都这样。”
“屁,看看你脸绿得,多仇视他,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让你戴绿帽子了呢。”
“那你说,刚刚的鱼头,你为什么给他吃?”
“郁盛,你是不是有毛病?”
我郁闷得不想理他,去书房随便抽了本书,读累了就去客房睡了。这人鬼鬼祟祟爬上我的床,还想继续跟我理论“界限”问题,竟然拿我几年前针对他的措辞来驳斥我:“阿盛是我的好朋友,你必须和他保持距离。”
“哪儿有那么多必须?”我只当他闲出屁无理取闹。
“适度,适度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郁盛,我可以给你一句话,你信我也好,不信我也好,在这个世界上除非你死了,我不会有其他的男人,也不会对其他人动心。”
“你看你说的话,除非我死了,我真要是死了怎么办?”
“我只是做个假设。你如果真的没了,也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还在乎我找不找其他人么?”
“前几年你找过其他人。那是我还活着。”
“我……”不敢料想这人记性如此之好,我之前随口一提,或者段林安随口一扯的事情,他竟然记得这么深。
“那是因为我觉得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了,你想想,你如果没了,也是同一种情况,无法再和你厮守下去的情况。”
“诡辩。”
“郁盛,”我拍拍他的脸蛋试图让他清醒,“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爱情,我们之间的感情迟早会变成亲情。你就不要在我困得要死的时候跟我讨论人生了好吗?否则我不能保证,亲情是否比预期来得更早一些。”
“哦。”他安稳地躺在我身侧,据其睡姿来看,他是比较缺乏安全感的。
我想,缺乏安全感的不是我么?
“你喜欢过那个人吗?”他问。
“喜欢过。不深。”我诚实回答,因为如果我硬说我不喜欢,那我想要和易升结婚能是出于什么理由呢?
“他什么类型?”
“你别问太多,问多了自卑。”
“哦?那么优秀?你怎么舍得放过他啊。”
“是啊,他被我甩了,因为我根本不喜欢他。我只喜欢你,一辈子都只喜欢你,这是你想听的吗?”
郁盛终是闭了嘴。他窝在我肩侧,很快呼吸深沉。
段林安说她很讨厌男人在恋爱之后变得幼稚。我之前不觉得,现在确是比较厌烦了。有的时候跟他拌嘴稍微有点乐子,可有的时候又觉得疲于应对。那个我曾经觉得有思量、有城府的男青年,突然变成了大男孩,我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第二天是周末,我难得睡了个懒觉,八点多钟醒过来,枕边之人还在睡。我推他:“起来做早饭。”
他用被子蒙住头:“困,不想吃。”
“我想吃。”
“困。”
“昨天不是十点就睡了么,还困!快起来!”
“真的真的困!”他转过身去不理我了。我轻踹了他一脚,说道:“你懒死了!”
他闭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我看他脸上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吓我一大跳。怎么了这是?半夜做贼去了?郁盛摸起手机点开外卖软件,我掰过他的脸摸他额头:“你怎么回事?”
“昨晚睡不着,看书去了。”
“你不是很早就睡了吗?”
“装睡,行了吧,气都气死了。”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给你点个粥喝。”
这人没睡够,早上起来脸色臭,脾气也臭,我还敢差遣他做什么?只好自己下床:“你再睡会儿吧,我给你做早饭去。”
“你等等,”他把我拉回去,“亲一下,昨晚没亲到。”
我一边淘米一边想,郁盛到底是怎么了,出了一次车祸之后各方各面都开始依赖我。莫非是生死存亡的关头悟出了人生与爱的真谛,所以才紧抓着我不放,生怕我哪天就离他而去。
或者,他脑子被撞坏了?
这可不行,他马上要去出版社工作,超级工作又苦又累还费脑子,他的大脑至少得能承受工作负荷才行。我赶忙翻找我的医保卡出来,准备下午去药店看看,有没有安神补脑的保健品能让他恢复身心平静。吃饭时我跟他提起这事,他举双手拒绝:“我没问题,完全没问题,我好得很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