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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觉得你情绪变化很大吗?”
    “没有,我的确好得很。”他微笑着凝视我。
    我悄悄打电话给裴元,向他咨询郁盛的情况,裴元苦笑不得:“这就是他本来的样子啊,你想让他怎么样?”
    “可是,我并不喜欢他这样啊!”
    第43章 可它这生活颠沛流离,实在……
    自打从S市回来后,郁盛再没开过车,工作的头几年攒钱买下的那辆路虎在修理中心躺了超过一个月,售后服务人员三番四次催他取车,终于有一天,他向我提出了学车的要求。
    “等裴元帮我把那辆车开回来,以后就由你来开吧,我跟它八字不合,有缘无份了。”郁盛这么说道。
    “它跟我就有缘份吗?”我不是不想学车,是根本没有时间,所以拒绝得很干脆:“等我开上你的车,起码两年后,今明两年我没有学车的档期,你最好打消让我给你当司机的念头。”
    “你看,你总是曲解我的意思,我怎么会让你给我当司机呢?”
    “裴元当你司机当得还少吗?话说,他什么时候去拆石膏,他的骨头都长好了没?”
    “你怎么不自己去问他?”
    “行,改天我去看看他。”
    “明天就去拆石膏,我和他一起去,总行了吧?”
    “我又没说什么,瞧你急的。”
    “我没有急。”
    在电话中,我就算见不到他的表情,也能想象到他吃瘪的无奈了。心口不一,还爱吃醋,倒有点6年前裴元的样子。我跟他说接下来一段时间要忙于论文,没事间陪他,对于我的时间规划,他之前就是知道的。马上到了四五月,留校任职通知会下来,合同也会签上,在那之前,我有太多需要准备的东西,除了最重要的答辩,我的教授还给我安排了数节试讲课程,也算是为我的中文教学生涯铺设道路,对此我感激不尽。我的后半辈子的大体走向,大概能从同一专业的各位老师和教授身上见得一斑,我自认为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文化人,自小起也从未梦想过担当传播中华文化的伟任,但既然学校和导师都看中了我,我必然是要全身心投入去做的。
    郁盛这边并不闲着,经过和原单位一番“血战”,他终于成功离职了,我从没见过谁离开国家单位离得如此快慰,甚至还要烤只火鸡来庆祝的,恐怕只有郁盛一人了。那天我和他坐在院子里吃烤火鸡,饮梅子酒,他跟我说了他准备把阿琨接来上海的打算。
    他说是为了征求我的意见,但我隐约觉得这事他已经决定好了,假使我拒绝,他后面肯定还会做我的工作,或者因为我拒绝这一举动,直接导致我和他之间的隔阂。
    “阿琨不是外人,他是咱们共同的亲人。”
    “我没说不是啊。”
    “那你愿意他来?”他的双眼充满期冀和欣喜,分明就没有我拒绝的余地。
    “来了住你这儿,谁照顾他?”
    “会有阿姨一起过来。”
    “哦,原来你都安排好了。”我朝他会心一笑,“那么他们住在哪个房间呢?”
    “客房给阿琨,楼下背面的杂物间,我会尽快收拾出来给宋阿姨住。宋阿姨没有家人,自阿琨小时侯就开始带他,两个人分不开,我也不忍心将她遣走,毕竟养了阿琨20年了。”
    “她多大年纪?”
    “四十出头。”
    “原来你让我学车真的不是想让我给你当司机,而是想让我给阿琨当司机。”我又说。
    “你又曲解我了……”
    “哼,我还不知道你?”
    阿琨既然要来,以后碰面的机会必然不少,我还是觉得有些突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他现在整体情况怎么样?能认得人么?懂事么?能读书认字么?”
    “字认得几个,宋阿姨教的,不怎么认人,有的时候状态不好,会认不出我妈妈。”
    “啊?那很棘手了,你确定你有能力带他?”
    郁盛看着外面的马路饮了一口酒:“不能再留在家里了,对他更没有好处。”
    “你家里,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我关切道。
    “我父亲糖尿病并发症严重,几个叔伯之间矛盾加剧,母亲自去年年末起不再管事,家里没了作主的人,很多事情协调不得,阿琨的生存氛围就不怎么好了。”但郁盛还是会积极地笑着说,“让他跟着我,也许还能享几年福,他这病伴随着脑部萎缩,具体还有多少寿命,说不太准,只能做家人的尽力。”
    我愕然:“我一直以为只是普通的自闭症,怎么会这么严重?”
    “哪儿有普通的自闭症,基本都是脑病。小艾,照顾阿琨的事我会担着,不用你来管,你只要陪在我身边就好。”
    “我知道。”倘若真的要我帮忙,我实际上也帮不了什么,一没钱,二没带过小还,一点经验也没有,等真的面对那孩子时,免不了缩手缩脚。再加上心理上一层朦胧的、不知名的情感在环绕,不用等见到他,光听到阿琨的名字时,我就会有种对不起姐姐的心酸了。也许,我会尽量避免见到他,可我嘴上还是要说欢迎他。
    “什么时候来?”
    “天气再热点吧,等入了春,阿琨喜欢天气暖和不下雨,心情好,脾气也好。”
    这点,与我姐姐不尽相同。
    段林安结婚了,在白色情人节那天,她和彭柯在郊外举行了小型的露天婚礼,我和郁盛一同到场。在她的婚礼上,我见到了她曾经介绍我认识的丁克凡—一个物理老师,他带着怀孕的妻子来的,我看他们有说有笑,看来妻子非常符合他的理想标准。我也见到了我们共同的大学老师,他上台为新人证婚,几年之前半白的头发已然全白,脱离课堂后,不苟言笑的肃穆一扫而空,摇身一变而成幽默和蔼的小老头了。婚礼过后我去向他敬酒,顺便介绍我这引以为傲的男朋友,没成想他的女儿竟也是译文出版社的编辑,和郁盛是同事,只不过郁盛还算行业新人,没什么名头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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