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陈愿不明白,在书中萧云砚亲口承认,说感念安家小姐儿时的出言相助,又为何送她赴死?
那年狩猎宴上,是安若挺身而出,用温婉的嗓音大声说:他是个人!
不是笼中白鹤。
是活生生,该有尊严的人。
她公然反驳沉默的大多数,这是何等的勇气?
陈愿在床上翻了个身,萧云砚这多少有点不地道呀。
她大概是没看番外就穿书了的原因,并不知道在故事的最后,已经统一各国的帝王替安氏一族沉冤昭雪,还了安家家主太医院院判之名,又替安若供奉了千盏长明灯。
番外的结尾是这样一句——
仗义执言,孤不敢忘。
还有,来生和我皇兄好好过。
……
这点陈愿并不知晓,所以她现在有个大胆的想法,她要试着救救副cp,萧元景死活无所谓,但安若那样的女孩子,不该离世。
她是书中除了女主姜昭外,陈愿第二喜欢的角色。
毋庸置疑,她最最讨厌萧云砚了。
陈愿打了个哈欠,刚有些困意时,忽然听见窗外传来清脆的响声,像是石子打在发黄的窗纸上。
谁呀?
大半夜不睡觉?
陈愿紧了紧面纱后,轻手轻脚隐至窗后,确认外面没有人影了,才小心开了一道窗缝。
淡薄的月色洒在外面的窗台上,陈愿瞅见了一个长匣子。
她小心翼翼挪到窗内,放在了临窗的暖阁上,做好准备打开一看,竟是一把清冽如雪的新剑。
陈愿眼底的警惕化去,慢慢爬上星星点点的笑意。
她有新老婆了。
陈愿把剑抱在怀里,上床睡觉。
床边的灯盏被吹灭,一室寂静,屋外的月光更加清华。
此刻房顶上,在自己家做贼心虚的绥王殿下松了口气,唇角微扬。
他这个人向来是非分明。
你救我一次,我还你长剑。
绝不会让你因为救我有所损失,也绝不会寒了跟随者的心。
行军打仗多年,萧绥的原则一直坚硬如山:以真心换真心。
可惜,教他这个道理的人已经为他而死,他也从当年骄傲自满的小将,成长为了所向披靡的沉稳将军。
走至如今,他不仅仅是萧绥,还带着无数同袍未完的心愿。
好在战火已熄,春风拂过南萧大地,遍地的生机绵延,这太平盛世花团锦簇,离不开黄泉下将士们白骨的滋养。
萧绥在月色遮掩下回到书房,继续翻阅金陵传来的信件。
他是挺能熬夜的,这一点萧云砚可以和他拼一拼。少年经常枯坐一宿,只为了从医书上找到的一线灵感,近乎成痴。
在下|毒害人这条路上,萧云砚一骑绝尘,这或许就是他虽然战五渣,却还能苟到最后的原因。
反正熬死其他选手。
他就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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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如水,从金陵驶向徽州的客船上,室内一灯如豆。
耳畔传来风浪声,灯芯燃起的火焰摇摇晃晃,一如萧云砚的心,始终没想明白。
他翻出新帝萧元景赏赐的鹤氅,在这件由纯白羽毛织成,绣有朱红丹鹤的披风里,萧元砚找到了藏着的小字。
——空隐寺,遗诏
寥寥五字,竟不知是高奴暗中缝制的,还是萧元景的意思。
可是遗诏的话,萧梁帝死后不是公布了吗?举世皆知,传位给太子萧元景。
莫非?还有第二道遗诏?
又或者因为这第二道遗诏,自己才能够从死牢中出来吗?
少年的心思百转千回,他苍白的指尖在“空隐寺”三个小字上摩挲,很快下定决心。
无论如何,必须走一遭了。
他这次去徽州,南萧的边关,正是顶着要去空隐寺替亡母超度的由头,哪怕少年的真实目的是想找到安若。
找到那个被流放徽州,能轻易牵动他皇兄萧元景心绪的女人。
而这个女人,与萧元景还有着杀父杀母之仇。
无疑,她是枚绝佳的棋子。
萧云砚虽然在暗牢中待了七年,但外面的风声一点没落下,这都源于高奴安排的送饭人。
在那每日三餐里,总有办法悄无声息藏着外界的讯息。
此外,典狱们也会八卦。
萧云砚虽不得自由,但眼睛是明亮的,耳朵是清晰的,皮相下的那副心肠更是通透的。
许多细枝末节,只需稍一推敲就会有答案。譬如这场从天而降,犹如天赐的婚约,这不是什么命中注定,而是高氏明摆着要打压姜氏,想独掌南萧朝堂的信号。
若他所料不错,摊上自己这样一个废物皇子,姜氏不会甘心,更不会心安理得吃下这哑巴亏。
他们一定会有别的举动。
兴许,还和他那位年纪轻轻,手握重兵的皇叔有关。
姜氏女?姜昭?
局面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萧云砚看向摆在桌面中央的骨灰盒,抬袖燃了支香后,忍着这种叫人厌恶的味道说:“母亲,砚儿多了个未婚妻。”
“谈不上多喜欢,一面也没见,但我知道,娶了她就和姜氏息息相关,我想,我大概会待她好的,因为她是第一个,完全属于我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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