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水从开始到接满,也不过短短六七秒钟。
再转身的时候,手机已经被孙三阳重新拿在手里。
陆藏眸光一沉,捏在杯子把手上的手指紧了紧,快步走到床边,微微弯腰,看向手机屏幕——在孙三阳按下发送键的1秒钟之后。
通知栏的图标转了几个圆圈,显示发送成功。
孙三阳把手机递回来,自己则是重新放倒病床,两只眼睛看着天花板出神。
这个而账号是孙三阳刚刚注册的,只有两个官方粉丝,微博数是孤零零的1。
陆藏点开微博,是转发的那个段子手的文章。
没有头像,名字也只是“孙三阳”这三个字的微博后面是这么一句话。
“邪恶唯一胜利的原因,就是好人的无所作为。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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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孙三阳还没睁开眼睛,就听见自己身边“哗啦哗啦”翻报纸的声音。
她闭着眼睛皱了皱眉头:“申江。”
申江翻报纸的手一顿,“啪”地一声把报纸拍在桌上,双腿交叠,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倒是很悠闲。”
“养伤不就是这样,之于我也和在看守所没有什么区别,坐与躺而已。”窗帘被拉开,阳光有些刺眼,孙三阳眯着眼,“有事?”
“大事。”
孙三阳勾勾嘴角:“什么算是大事?”
“有人把你的事情从网上曝出来了。”申江替她把床头摇高,手中的报纸展开,铺在她面前。
《冷血杀手孙三阳曾遭暴力性侵,惩恶扬善只是掩饰犯罪动机?》
黑色加粗的大标题,头版头条。
陆藏走上前把报纸一把拽过来飞快地扫了一圈,脸色一点点由白变黑。
报道的主人公却像是什么也没看到,目光平和,呼吸都没乱掉一分。
报道中用“知情人士”代替了那个告密者,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屋子里的三人都知道这是谁做的。
文章言辞犀利,用了许多类似“性侵”,“虐待”,这样刺眼的词,生动的细节让将还配了不少黑白的伤口特写照片,能看出是旧伤。
“这不是你的照片。”陆藏放下报纸,一字一顿地说。
“是不是都无所谓。”孙三阳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自己的腹部,“是真是假又怎么样呢?就像犯罪的人会接受应有的惩罚,说假话的人也不可能平平稳稳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她摇了摇头,看向窗外,“越是有迹可循的事情,越能吸引越多怀有不同目的的人。”
窗帘只是拉开了一道很小的缝,孙三阳逆着光看过去,能看到阳光中偶尔一闪一闪的镜头的反光。
“这是你们的机会,也是我的机会。”
陆藏看着她,发现她的脸上突然又出现了他熟悉的表情。
这种表情他虽然熟悉,但也是许久未见。
那是她来自首的那天,对着镜头唯一一个笑容。
那种志在必得的笑容,让人背后生起一阵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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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平城警方曾经用“地狱”两个字来形容。
因为孙三阳的反击开始了。
当然,“反击”这个词当时并没有出现在警方的报告中,这是两年后,第一本关于孙三阳的传记出版,在讲述到这件事的时候,用了这两个字。
连续几天,全省上下大大小小的领导都坐在会议室里,两边大门都敞开着,秘书们不断进进出出,手里的文件一份份摆上桌子,又一份份被推翻拿去碎纸机销毁。
电话一个接着一个,新闻媒体表面上默不作声,实际上已经沸腾。
大屏幕上不断出现新的照片,又删除,三份连夜赶出来的验尸报告摆在桌子上,新鲜热乎。
但是尸体已经冰冷了。
方余鑫,三十六岁,记者。曾经参与过高善群和沈建明案件的跟踪报道,收受金钱珠宝等财物“公关”,价值共计二百七十万,其中三十万元随着尸体的发现曝光在大众的目光下。
江昆,四十岁,曾经是平城移动公司董事长王敬军的办公室秘书,王敬军死后三个月辞职,尸体被发现时口袋里塞着价值三百万人民币的裸钻八颗。
王匠,四十二岁,平城四建副总经理,和朱建勇私交甚好,他是唯一一个身边没有任何财物的死者,但是他却在尸体被发现的第二天被曝出曾同时交往三个情妇,同时还涉嫌谋杀其中的一个。
他们的尸体毫无例外,都是被人发现在自己房子的冰柜里,尸体很完整,没有肢解,颈部大动脉被刺穿,失血过多而死。死后被冰冻在冰柜里,冰柜里放满水,发现的时候已经和尸体冻在一起,成为一个巨大的冰块。
具体死亡时间很难推测。
三个人因为工作的缘故经常出差几个月,家里有经常能收到他们报平安的邮件,所以并没有想到他们会遭遇杀身之祸。
发现尸体的时间太过巧合。
三具尸体,前后不超过两天。
而且稍微一调查,就能发现他们和之前六个死者中的四个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
这个问题一发现,就让人不寒而栗。
与此同时也让人从心底产生一个疑问——这三个人,究竟死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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