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武城在接到报告的时候,两只手的拳头捏的很紧,整个手臂到肩头都在微不可见地颤抖。
他看着报告上的那句“死亡时间无法确定”,眼中闪过恐惧。
“你觉得有没有可能......”他转头看向同样眉头紧皱的梁春。
后者低着头,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张武城心里一直憋着一团火,背着手在会议室的落地窗边来回走了两圈,脚步一顿,还是没忍住,手里的资料狠狠砸了出去。
装订整齐的资料厚厚一摞打在玻璃上,一声巨响,整个会议室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这边。
“张武城你干什么?”局长手中的笔帽“铛铛”地敲击着桌面,冲他瞪眼,“坐下!”
张武城看向梁春,后者背对着他,两只手交握撑着下巴,似乎陷入自己的沉思中,没有半点反应。
他垂在身侧的双拳攥了攥,咬咬牙弯腰捡起地上的资料,重重地坐回座位上。
“那个计划,我觉得可行。”
张武城刚坐下,听到这句话立刻一掌拍在桌面上,屁股还没作文就站了起来,低吼,“不行!我不同意!”
梁春趁局长发飙之前把他按回座位上,眼神认真而坚决:“我已经决定了,就这么办,你回头找个人把文字加工加工,联系媒体开个碰头会,把那件事尽快散出去。”
“老梁你疯了。”张武城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周围,压低嗓音,“陆藏说得没错,我们不能被孙三阳牵着鼻子走,你这样......”
“说白了你还是怀疑这三起案子都是孙三阳做的。”梁春一针见血指出了张武城的想法,后者也不遮掩,嘴动了动,叹了口气。
“听上去天方夜谭,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些事和她脱不了关系。”他看到那验尸报告中三个人颈侧毫无二致的刀口,从方向到用力程度,无一不是孙三阳的风格,“近乎一模一样的伤口,如果说是模仿作案,那也太完美。”
“她可以教给别人。”他们不是不知道,整个看守所里有不少人都是孙三阳的耳朵和嘴,她想知道什么,想传达什么,他们从来都无能为力。
“她在这儿关了三个月。”梁春瞥了他一眼,“行了,就这么定了,你拟个文件给我,咱们这件事要有个完整的计划。”
他的语气不容反驳,张武城也只好叹了口气。
“那我去安排。”他再抬起头的时候,目光中多了几分和身边人一样的坚定,“既然这样,自己注意安全。”
**
一个消息不知道从哪里悄悄的流传了出来。
之后是疯狂转发。
口口相传,大街小巷。
“哒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医院的走廊传进病房,紧接着“哗啦——”一声,门被人从外面大力拉开。
陆锡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看着病床上躺着的孙三阳,和站在窗户前正在打电话的陆藏。
听见声音,窗前的男人转头看到一脸紧张的陆锡,眼神暗了暗,转头对着电话那边又讲了几句话,飞快的挂断,转过身来。
“现在还不是打针的时间吧。”孙三阳看到他,眼神软了软。
“我,我......”匆匆忙忙地进来,真的站到病房里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
陆锡用求助的眼光看向陆藏。
后者的脸色从刚才挂断电话开始就乌云密布,现在看见他支支吾吾地样子,更是阴沉了一分。
“如果你想说梁春的事情,我想我应该比你们知道的早些。”
孙三阳话音刚落,陆藏就皱着眉头开口,“你真是什么时候都能开得出玩笑。”
讽刺意味太浓,站在一旁的陆锡忍不住看了一眼孙三阳,转头上前走了两步,欲言又止:“哥你.....”
“没关系。”孙三阳的眼神依旧淡然,那条好像□□一样爆炸开的消息似乎根本与她无关。
她抬头看着陆藏,他也盯着她的眼睛,一个波澜不惊,另一个已经天摇地动。
“现在还不去?”她说话的时候,眼角噙着一丝笑意,眼神却有些冰冷的凉意,“你是不是也觉得......那个人该死?”
陆藏猛地一抬头。
“他们犯了错,就应该为自己犯过的错承担后果,无论这个后果别人多么不可承受,这是他们的罪,他们必须接受。”
“人的生命从来都不是平等的,从犯下错误那天开始,他们的生命就已经不再具有价值。”
孙三阳的声音仿佛魔咒,从四面八方钻进陆藏的耳朵里。
“‘孙三阳’这个人,是他们创造的,他们是罪魁祸首,就是你们一直想要找的根源。”
“他们创造了我,我帮你们毁灭他们。”
“这时我的赎罪。”
孙三阳脸上的笑容有些诡谲,眼里不再是以往的平和,而是充满着冷酷与杀戮。
透过她的双眼,陆锡几乎可以看见鲜血的流淌,他后退一步,吃惊地张开嘴。
到现在,他才想起,眼前这个纤细的女人,是个曾经将六个人残忍杀死的连环杀手。
“陆藏。”孙三阳突然叫了他的名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陆藏在听到自己名字从这个女人嘴里出现的时候,心都会短促地跳动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