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谏把陆季棠圈在怀里,拾起笔来,一笔一划在纸上写了陆季棠的名字。
盯着三个字仔细看了半天,又伸出手去比划了比划,陆季棠叹了口气,“好难呀!”
“陆季棠”这三个字,可比“杜梨”难写多了。
“师兄想学吗?我教你。”李云谏把毛笔放到陆季棠右手中,自己的手则握在陆季棠手外,带着他慢慢写名字。
等陆季棠已经可以自己写了,他又问道:“陆季棠,是什么意思?”
李云谏目光巡过“陆”字,划过“季”字,最终落在“棠”字上。
“棠,便是棠梨,也称杜梨,花有白有赤,十分好看,荠麦绿生蜡,棠梨红拆腮。”
陆季棠指指第二个字,“那季呢?”
“季,指的便是指伯仲叔季中的季,若把家中孩子按顺序排列,排第一的便为伯,第二便为仲,第三便为叔,第四便为季。”
听他这么解释,陆季棠这会儿脑子倒转的快,他点点头,自言自语:“这么说,我家中还有三个兄弟的。”
“那他们在哪?”陆季棠本来就倚靠在李云谏怀里,这样抬头问李云谏时,两个人的距离便一下子缩近。
陆季棠的眼神澄澈天真,像初生的小鹿一般。
他问家中是否有三个兄弟。
李云谏眼神闪躲了一下,在想找个什么由头把陆季棠糊弄过去。
总不能告诉陆季棠,他家中是有三个兄弟,但已经跟着陆家全家被斩首了。
“那他们在哪?”陆季棠又问了一遍,李云谏急中生智,在建元所有大臣里头筛了一遍,终于找到个合适的。
“就在建元,见过添宝,我再找机会带你回去 ”
因为这句话,陆季棠盯着李云谏看了很久,把李云谏盯得后背起汗。
“怎么了,师兄?”
陆季棠摇摇头,“可是,涯无颜说过,我从小没爹没妈,家里人都死光了。”
李云谏心脏一疼,笔杆子差点叫他掰折了,暗暗骂涯无颜口无遮拦什么话都说。
“他骗你的。”李云谏想也不想就开口否认,“他骗你的,你家里人都好好的,我过几天就带你去见他们。”
“好吧。”陆季棠回过身去,继续在纸上写自己的名字,李云谏则出了一身汗。
他说谎了,但是为了师兄好,所以这没什么的。
李云谏安慰自己,为了师兄,说一辈子慌,骗他一辈子又如何。
“那你叫什么?是允安吗?”陆季棠写了会儿自己的名字,才想起来问他好师弟的名字。
李云谏握住他的手,在纸上写了自己名字。
“我名叫李云谏,允安是我的字。”
李云谏这三个字看上去比“陆季棠”还要难写,陆季棠挠了挠耳朵,放弃了写李云谏的名字。
在李云谏期盼的目光下,陆季棠慢悠悠的在纸上写道:陆季棠。
“师兄怎么不写我的名字?”李云谏有些不爽。
陆季棠小声拒绝:“太难了。”
“……”李云谏不依他,一定要他学写自己的名字,“师兄要把我的名字学会才行,往后学会了写我的名字,就可以给我写信,我也可以给师兄回信。”
“写信?”陆季棠又听到一个新鲜事,开始好奇写信是什么。
“对,写信,等学会了我的名字,师兄给我写信的时候,就可以从很远的地方,寄到我手里,就算我们不见面,你也可以把想说的话写在心里告诉我。”
这样的新鲜事叫陆季棠来了兴趣,他勉强接受了自己要学着写李云谏名字这回事。
这天晚上讲的是陆季棠带来的画本,上头画的是几个猎奇的民间故事,李云谏讲的慢,陆季棠听的认真,等讲完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今天误了时间了,简单擦洗一下吧。”李云谏吩咐小冯公公端来了热水,亲手拧了帕子,细细的给陆季棠擦过脸,又擦过手脚,等把陆季棠伺候好了,就着陆季棠用过的水又给自己擦洗。
小冯公公在一旁看的脸紧紧皱成一团。
那可是陆公子洗脚的布巾……
陆季棠今天安安稳稳躺在床上,没有乱扑腾,李云谏上了床,在床头的柜子里拿过新的链子给两个人系上。
“睡吧,明天带你见添宝。”
陆季棠“嗯”了一声,乖乖闭上眼,他今晚没有打小呼噜,李云谏瞅了半天,也没判断出陆季棠到底睡没睡着。
“师兄?”李云谏试探着喊了一声,陆季棠立马睁开眼睛歪头看他。
“嗯?”眼睛里是从未有过的清明。
“没事,睡吧。”李云谏咽了咽口水,强行把已经伸过去的手收了回来。
他太想跟师兄亲热了。
师兄什么时候才睡?睡了他好把人抱在怀里,然后再亲两口。
但他看了一天奏折,休息的空当又给陆季棠看画本读画本,没等到陆季棠睡着,自己先睡了过去。
又过了一会儿,毫无睡意的陆季棠慢吞吞坐起身,盯着李云谏看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喊他。
“师弟,师弟。”
这一喊真把李云谏喊醒了,他迷迷糊糊“嗯”了一声,喘着粗气坐起来。
“怎么了?”
陆季棠把自己的被子一踹,“我有点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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