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方知听罢,头也不回地去了瑞王府。
到了瑞王府,说明来意,语方知愿散尽家财来换那颗雪里珠,言辞恳切至极,但瑞王始终没有答应。
语方知情急之下顶撞了瑞王,他说:“雪里珠乃是猛药,于瑞王常年羸弱的病体并无益处,但它却能救命悬一线的严大人!瑞王若能赐药,今后瑞王府有任何吩咐,草民必定万死不辞!”
“果真?”
当时瑞王转着轮椅,直转至他跟前,麻着脸冷笑两声,将藏在宽袍之下的,两根萎缩得只有两指宽的腿骨露了出来。
他指着残废的腿说:“本王打娘胎里便落下这不治的顽疾,如今早过了而立,却还不知站立走动的滋味……”他上下打量语方知跪在地上的笔直结实的双腿,眼中泻出阴森利光。
语方知知道他那意思,若折了自己的一双腿真能换来救命的雪里珠,语方知愿意一试。
瑞王挪远轮椅,命人扔来一把斧头,一块遮眼用的黑布,后以袖掩鼻,道:“动手罢。”
语方知没有丝毫犹豫地举起了斧头,他连黑布都没用上,也没想过如何止血,用上十成十的力道便朝自己的膝盖砍去。
“你疯了?!”
赶来的谢玄挥剑挡住了语方知的斧头,长剑不敌刀锋,立刻短成两半,语方知使出的内力来不及收,呕出一口血,腰腹间的伤也裂开了。
谢玄扶住他,将断剑往瑞王轮椅前一扔,无视围上来的府兵,冷道:“瑞王无意施药,又何故要折损他一双腿?未免也太过恶毒了些!”
谢玄是为了语方知好,但语方知已经走投无路了,忍过了那股眩晕劲,在瑞王府外声泪俱下。
“没有那味药,惊平会死!一双腿换一条命算得了什么!你不要拦我!让我去求他!”
“求狗屁!严大人有救!”谢玄把语方知拽走,高声道:“国师派僧人来送药!雪里珠!又红又白跟朵花似的破药!已经找到了!”
“你莫诓我!”
语方知说完就捂着腹部的伤口撅过去了,醒来时床边蹲着小清,小清肿着核桃眼替大夫传话:一惊一乍的影响施治,严大人未醒之前,不许他去探视!
语方知无法,只好耐着性子把身上伤养好,能下地后便出了门。
不给他探视他就站在院外远远地看,白着脸盯着从屋里端出的一盆盆腥臭的黑水,直到夜深屋里灭了灯,他才拖着病体离开。
他实在挂念严辞镜的病情,一天几十次地问赵迎和唐悉,把他们俩折磨烦了,都避着语方知,语方知没办法只能在院外里打转。
恰逢段乘空和语万千入京,语方知赶了过去,没想到才离开一会,就传来了严辞镜转醒的消息。
待他快马加鞭赶回,在院外瞧见门边立的模模糊糊的瘦影时,眼中热泪先一步滚了出来。
他突然忘了怎么走路,傻不愣登地立在院外,一时不敢进来,还没傻透,泪眼朦胧什么都看不见,他还知道抬手擦。
又抹又蹭,将一张白脸搓成红脸,看见朝思暮想的人朝他张开手,他才后知后觉地跑过去。
“傻子!”
语方知不反驳,将严辞镜抱得脚离地,手按着他散发薄薄热气的后腰,脸贴紧他后颈,感受着皮肤之下因激动一时紊乱的心律,又哭又笑,真成了傻子了。
突然听见严辞镜急喘两声,语方知赶紧松开他,捧着脸一看,见他脸上发了冷汗,薄唇乌又紫,心道不好。
“大夫!大夫!”
“哎哎哎!还不赶紧把他运床上去!”赵迎和唐悉缩在角落,皆非礼勿视地扭着脸。
语方知把严辞镜扶上床躺好,正要问,唐悉就说了:“老朽跟他说过他现在不宜下床,但他非要站在门口迎你!怎么劝都不听!”
“没事!躺着吧!”唐悉不愿看他们依偎在一起的黏糊劲,拉着赵迎飞快离开,杜砚一直候在门外,十分地懂事地把门关上了。
门一关,语方知就等不及地解了他的腰带,手忙脚乱地褪了他的衣衫,连亵裤都解了,握住他的小腿扛在肩上,前前后后检查他身上的痕迹。
“消了消了!都消了!”这是喜。
严辞镜也喜,可他撇开羞怯抬眼看去时,语方知的笑意又隐在了湿润的眼中,救回一条命是好事,严辞镜不想他落泪,想逗他说说话,没想到自己刚说出个两字,眼中也滚了泪来。
“镜元……”
严辞镜以手遮眼,呜咽着哭,像是要将所有苦和熬煎都释出。
语方知知道这是苦泪,苦泪要哭,流干了就要好,可他不舍得严辞镜落泪,触到他湿冷的颊,也禁不住要哭。
严辞镜好不容易才止住,哽咽着说:“大夫说我能长命百岁……”
“嗯!”语方知抱着严辞镜滚进被褥中。
“我再不离开你,我这辈子都跟你!”
“嗯!”
语方知一遍遍吻去严辞镜落下来的泪,已是情动至极,但还小心翼翼的,生怕爱痛了他,可严辞镜不怕,纠缠一阵,劫后余生的狂喜已被刻入骨髓的爱意取代,他主动勾住语方知,抬高了下颌。,到后脑上压了一只手,那只手引着他,将吻落在了严辞镜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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