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肆不禁埋怨道:“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跟陛下说,非要用这种方式逼迫别人低头?你们这个岁数就算了,老人家这么大岁数,哪经得住这般折腾?”
御史台的人纷纷愣住,怎么听着这话很是熟呢,好像一个总是在自己耳边不停嘘寒问暖不厌其烦的那个人。
好久没听到这么亲切的语气了。
先前那个被千流提起来的年轻男子推开别人,蹲下道:“韩大人应该就是冻着了,给他舒活舒活禁锢,背到暖和的地方烤烤火就行了。”
说着,就要把韩暨拽起来。
“放手!”
姜肆打了一下那人的手,后者“哎呦”一声,收回手一脸惊恐地看着姜肆,想到她是皇后娘娘,到嗓子眼的话被他咕哝一圈又咽了回去。
姜肆皱着眉头瞪他一眼:“你要是不想这个韩大人死,就老实一点。”
“我……我也是想救他……”
听姜肆这么说,他虽是觉得她在危言耸听,但也不禁有些害怕。
姜肆道:“受冻的人决不能烤火,也不能用温水和热水解冻,人是活的,又不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真这样做了,四肢很容易溃烂发脓,还有性命之危。”
她站起来,看了看眼前几个御史台的人:“你们回去也切莫急着取暖,冷敷受冻受寒的地方,可以喝姜汤。”
年轻男子指着地上的韩暨道:“那韩大人怎么办?”
说着,远处传来声音,几人回头一看,见是太医院的人来了,脸上露出喜色。
文琮走在最前头,没时间跟姜肆行礼,赶紧命人将韩暨抬到板架上。
姜肆走过去:“老人家年纪大了,跪在雪地里一天,身体受冻又血气不足,昏了过去,栽倒的时候磕到了头……”
文琮一边点着头一边将她说的话都记下,距离皇宫最近的是朝安殿,旁边有个藏书阁可以暂且安置韩暨,他便让人把韩暨抬到藏书阁。
姜肆正要跟文琮一块过去,扭头看到那几个人踟蹰不前,招手道:“愣着做什么,你们也快过来,让太医们看看。”
为首的年轻男子抿了抿唇:“我们……还得接替韩老继续跪在这呢。”
“跪什么跪,就算你们全都跪死了,陛下也不会收回成命,为什么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上?”
萧持要立谁为后与他们有什么关系?
姜肆没把这句话说出来,瞪他们一眼,转身便跟了上去,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都以韩暨马首是瞻,眼下也担心韩老的身体,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看过韩暨之后,文琮绕过屏风出来,先对几个御史台的人道:“韩大人没事,服下一剂药就好了,多亏皇后娘娘发现及时,用雪做了应急处理。”
姜肆用地上的雪搓了搓他的四肢。
几位官员听闻韩暨没事,纷纷松了一口气,转身对姜肆行了一礼:“多写皇后娘娘。”
姜肆受了他们的礼,想了想,说:“你们要是真的谢我,就不要再外面跪着了。”
谁知年轻男子赶紧摆手道:“那不行,我们是一定要坚持到陛下收回成命的!”
“对,陛下如果不答应我们的请求,对大齐绝没有好处!”
“我们去跪!走!”
“走!”
说着,他们又开始义愤填膺起来,这就要一齐往外走。
姜肆让千流截住他们,千流说时迟那时快,腰间长剑既出,剑身正好挡在他们几个身前。
她走过去,对那几人道:“刚跟你们说的话,听不明白吗?任何事都没有自己的身体和性命重要。”
年轻男子却正气凌然,只是对她说话时语气还是客客气气的:“皇后娘娘,你不必再劝了,陛下这个决定非同小可,稍有不慎,可能刚刚建立的大齐基业又会变得岌岌可危,百姓再次回到那种水深火热的生活中,陛下也会时刻处于危险里,我们怎能不冒死进谏,坐视不理呢?”
他一番话直接把姜肆说懵了。
“你们,到底想求陛下收回什么话?”
姜肆缓缓问出来。
那男子跟别人对视一眼,回头看向姜肆。
“陛下要御驾亲征。”
姜肆双眼慢慢睁大,灵动的眸子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年轻男子见皇后娘娘神情如此惊讶,也有些没反应过来:“娘娘原来不知道吗?”
随即,他像是找到救星一般,脸上浮现喜色:“那请皇后娘娘好好劝一劝陛下,如今新朝初建,百废待兴,齐地支撑征伐多年,早已不堪重负,眼下正是修生养息的时候,况且陛下已经登基,再去御驾亲征,不知还会出现多少变数。”
“娘娘,请一定要劝陛下收回成命!”说罢几个人一齐跪地,朝姜肆拜了拜。
姜肆还没回过神来,她原以为这些人在这个节骨眼上冒死谏言,是因为萧持立她为后的事。
萧持也没跟她说过他要御驾亲征。
她看向千流,千流也是一副无辜的表情:“属下不知娘娘原来不知道这件事。”
姜肆面色微顿,她转头对文琮道:“师兄,你让太医们给这几个大人们好好看一看,别回头落下什么病根,韩大人的家人就快过来了,切记告诉他们别让韩大人沾热水。”
“娘娘放心。”
姜肆顾不得众人,匆匆行出藏书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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