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卒擦着头上的汗珠,连声应是,随后马上溜走,赶回去禀报此事。
“大娘,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马上派人去查,你且安心在家等待。”
李志淮说道,吩咐两个侍卫留在此地,一个询问情况,一个快信给光州,自己则带了阿林出门去吕武祖宅。
老妇人和大汉连忙道谢,眼里泪花闪闪。
“大人!大人!不好了!”
小卒匆匆跑回了县衙,连气都来不及喘一下。
“何事啊?”张公连悠闲地坐在躺椅上喝着茶。
清香的茶味扑鼻,盈满整间屋子。
“有两个刁民去告状,李大人”
“行了。”张公连摆摆手,“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
他把茶杯放下,理理自己的衣服站起来。
“毛毛躁躁的,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小卒低着头面露讪色。
半晌,他又问:“大人,如今我们该怎么做?若是上面怪罪下来,怕是不好”
“嗯。”张公连点点头,“是该去找人,都失踪这么久了,不找也不行啊。这种小事,本来也不该劳烦李大人,人家来孜县,是来查案的,不是帮我们处理这些小问题的。”
做事体贴入微,为民着想的好官大概就是这样。
他笑了笑。
小卒垂下视线退了出去。
彭敖正好从外边走进来,见此忙问:“大人,是李大人那边出了什么事吗?为何现在就回来了?”
“他能出什么事。”张公连坐下,继续不慢不紧地喝着茶,“是有人不见了,要我们派人去寻。”
人口失踪此时对于彭敖不是什么大事,他没放在心上,倒是如今这件事让他有些烦躁。
“大人”他试探问道,“那您觉得,我与那卢武之事光州府衙会如何判呐?”
“如何判?”张公连瞥他一眼,“该怎么来就怎么来,难不成你还做了假不成?”
他淡淡笑道:“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如今那卢来山已死,那宅子,就是抵押给你了,你怕什么?”
彭敖弓着身子连连应是。
见他这个畏惧的样子,张公连又笑了。
“莫不是怕那卢来山夜里来找你?看你方才那理直气壮的样子,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
“彭敖啊,为官之道,你还是没有学好。面对上面来的人,不管是谁,哪怕是小兵小卒,也不能是这样的态度,说不定哪天,他就在上头面前说你坏话,那你不就再无升官的机会了?”
“大人说的有理。”彭敖连忙拱手,“我这不是先声夺人嘛,怕又出了什么差错。”
“谁知道那卢武竟然敢连夜逃往光州,不然,哪有现在什么事啊!”
他眼里闪着怨恨的光,咬着牙把害他至此的卢武给狠狠地骂了几遍。
“当初就应该铲草除根,把他解决掉!那个刁民,还有他那个老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若是把宅子给我也就罢了,偏偏冥顽不灵,自寻死路!”
“如今还害得我被调查,成日提心吊胆的”
“行了!”张公连呵断他的话,“光骂人有什么用!事情已经发生,你该想得是现在如何去解决,而不是以前怎么怎么样!”
一番话说得彭敖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退下吧。”张公连瞥他一眼,“一个个都急急躁躁的,纯粹是给县衙丢人!”
彭敖不敢辩解,和方才的小卒一样,连忙退出屋子。
第五十九章 招认
回到光州时天色已晚,想着卢武一事,李志淮直接乘车去了府衙。
衙门口两排士卒齐齐行礼:“李大人。”
李至淮摆手对他们亲切一笑,随即带一队人走了进去。
裴严此时正在和齐旭谈论卢武之事,见他过来,笑道:“李大人来的巧,我和齐大人刚说到你,你就回来了。”
裴严不爱笑,总给人很严肃的感觉,但他的好性子大家又是与目共睹的。
李至淮顿时想到那个张公连,看起来老老实实的,但总觉得他心里憋了一肚子坏水。
他想到这里,视线正好扫到齐荀身上,不由得暗暗做了个对号入座。
跟齐旭这个人很像,笑面虎一个!
那时候跟他说说笑笑了半天,转眼就买走了苏子的画,气得他几天都不想看见他那张臭脸!
“李大人?”裴严见他愣住有些疑惑,也看向齐旭所在。
听他夫人说,齐家有意与李家结亲,这是看亲家的眼神吗
齐旭被两人盯得不适,忍不住咳了咳打断他们心里微妙的想法。
“还是谈卢武之事吧。”他说道。
李至淮这才收回视线,将今日查到的东西告诉他们。
“那彭敖手里的字据我看过了,也找人验了真伪,没有作假”
“那卢家祖宅倒是个大宅子,只不过里面破破旧旧,也没什么值钱东西”
“当年抵押之事,我去问了,无人知情,彭敖说当时只有他与那卢来山两人知道。”
齐旭接着他的话头:“那卢武说,那祖宅里有家传宝贝,他父亲绝不可能抵押出去,至于这家传宝贝,究竟是什么,他也不知道。”
“卢武这些年一直是在闽州做生意,今年年初才回到孜县,却得知自家祖宅已经被人占了”
裴严点点头,开口道:“也就是说,当年这件事,除了彭敖和已故的卢来山,无第三人知晓。”
那这样就有些难办了,若是卢武所言为假也就罢了,若他说的是真的,可无凭无证,一时还奈何不了彭敖。
“今日见彭敖,他倒是觉得自己飞来横祸,摊上这样一对父子。”李至淮说道,“不过我瞧着,事情不像他所说的那般。”
“我询问过孜县的人,彭敖之前过得贫苦,立字据时也才刚当上一个小官,根本就没闲钱借给别人。”
“当然,彭敖的说法是,那是他夫人当了自己的金银首饰得的钱,原是打算留着他在官场用的,结果被卢来山借了去,这还惹得他夫人不高兴。”
这样的彭敖听起来的确是一个宽厚待人的人,自己缺钱,还把钱借给别人。
“那当铺呢?”齐旭敏锐地说到这一点。
李志淮抬眸瞥他一眼,道:“我已派人去问过,那当铺老板说确实如此。”
“确是如此吗”齐旭皱了眉,但又一时想不到什么别的东西。
屋里逐渐安静下来,他们都沉默着思考。
“这件事还是要从彭敖处入手。”裴严默了一会儿打破了这种沉闷的平静,“这几日还是得辛苦你们,多去去下边查探。”
两人应声是,李志淮提醒道:“裴大人,还有孜县女子在光州失踪一事。”
“这个我已派人去查。”裴严摆手,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张公连平日里看起来一副老实样,可不管事,又有什么用!”
“朝廷派我们到各个州县,那是信任我们,相信我们能为百姓做主,可他,如今做了什么!”
“这次他不给我一个说法,我便上书给朝廷请求罢免他,让他这个县令别做了!”
裴严声名在外,且当年是由陛下亲自认命,他看不过去的官员,定是没什么好果子吃。
张公连想来也是知道,才立马派人去寻那失踪之人。
这样看起来,孜县的官员大都有所不为,或懒散度日,混水摸鱼地过日子,或欺压百姓,随意给他人安加罪名。
真是,一团烂泥!
李志淮无奈摇头。
“今日先这样吧。”裴严说道,抬步往外走去。
李志淮想起自己还有事,便去了大牢。
阴暗的大牢里,弥漫着发霉的气味,刺得人的鼻子都快要失灵。
即使会派人清理,不久后又会这样恶劣。
好像大牢都该如此,关在大牢里的人也该如此。
李至淮走到黑衣人所在的牢房,发现他正躺在狭窄的木床上睡大觉。
鼾声如雷,连老鼠都被吓跑。
“喂!快起来!”一个侍卫严声提醒道,“李大人来了。”
木床上的人依旧一动不动,只是鼾声停下了,不知是睡得太死还是已经醒来却在装睡。
李至淮命人打开牢门,再让他们退下,留阿林在门口看守。
“谁让你做的?”他问道,“我女儿并不认识你,我也并未招惹你,为何要杀她?”
空气中出现短暂的沉默。
半天,那黑衣人才起身开口:“李三小姐惹到了别人,那就是她的不对。”
惹到了别人?
李至淮沉默着垂下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