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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安良看着老父亲,心里十分难过,“爹,您真的不跟儿子一起去吗?”
    沐老太爷摇头,“我就在这里给你们守着家,你们放心,我身体好的好,再活二十年都不是问题。等我什么时候想出去了,再去找你们也不迟。”
    沐氏安慰沐安良,“大哥,您别担心,爹在我这里好的很。”
    沐安良点头,“有劳妹妹妹夫。”
    沈珍珠见众人说得起劲,给了沐氏一个眼神,母女两个一起抱着孩子回了正院。
    沈珍珠道,“娘,让大舅和表哥住西院可行?”
    沐氏点头,“好的很,里头什么都是现成的。过两天还要祭祖,拜寺庙,事情多得很。”
    沈珍珠问道,“娘,要请客吗?”
    沐氏想了想道,“怕是要请,这么大的喜事,满天下也没几家不请的。”
    沈珍珠有些犯愁,“娘,那在哪里请呢?要不就在咱们家?舅妈要照顾姨母回不来,这请客的事情还是得咱们筹办。”
    沐氏安慰女儿,“你莫要管,不管在西街还是在咱们这里,都不用你忙活,你只管把两个孩子看好。”
    母女两个能想到这个,沐家人自然心里也有数。当天晚上,沐氏让刘四娘准备了一桌酒席,一家子团团而坐。
    沐安良对沈复年道,“妹婿,我原不欲张扬,但回来前你嫂子再三交代,定要办场酒席。我回来匆忙,什么都没准备,怕是要需要妹婿帮忙。”
    沈复年回道,“大哥放心,我都给你预备着呢。我的意思是酒席还是摆到西街去,那毕竟是大哥的家。若是坐不下,我那个小宅子也能坐一些人。到时候请了秦掌柜来掌勺,有你们族里人帮忙,咱们一起忙几天,定能办得热热闹闹。”
    沐安良对着妹夫举起酒杯,感叹道,“这么多年,家里许多琐事都是妹夫在帮我打理,往后还要替我照顾老父亲,我心里有愧。”
    沈复年也举起酒杯,“大哥说这话就是见外了,前两年我家里事情多,哪一样不是大哥在帮我。”
    沐老太爷骂儿子,“几十岁的人了,矫情什么。你妹夫图什么,还不是希望一大家子能拧成一股绳。咱们家人丁不多,你妹夫家也只有珍珠一个,云舟与旭哥儿这关系一辈子都要绑在一起,就莫要说那些客气话了。吃菜吃菜,明天给学堂里的孩子们放假,好生热闹几天。”
    郭怀旭与沈珍珠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偶尔给小哥儿两喂两口糊糊,看得沐云舟眼馋不已。
    “再过几年庄哥儿也长大了,倒是可以一起玩。”
    沈珍珠笑道,“表哥是不是想庄哥儿了?”
    沐云舟倒不客气,“当然想了,我就想赶紧把事情都办完,去看她们母子。”
    郭怀旭心里感慨,“表哥莫要急,往后日子还长着呢。”
    一家子热热闹闹吃了顿团圆饭,然后各自回自己的院子。
    郭怀旭做完了当日的功课,洗漱过后回房,发现沈珍珠正在摆弄新换的窗帘。
    他走过去,从身后揽住她,“娘子换窗帘了?”
    沈珍珠嗯一声,“天暖和了,冬天那厚帘子看着就难受。这水红色的好不好看?”
    郭怀旭夸赞道,“好看,娘子眼光好。”
    沈珍珠将帘子上的流苏摆好,“等过一阵子天热了,再换成淡绿色的。我让你帮我做的小零件,你有交代四郎做吗?”
    郭怀旭点头,“他每日都会做一些,都放在铺子里呢,听说那些姑娘们喜欢买这些小东西回去串着戴,娘子若是需要了就让月牙晚上带些回来。”
    沈珍珠将帘子彻底放开挡住挡住外面的光,“做这些小东西最费心思,还锻炼手艺。真是的,你收个徒弟自己不管,倒叫我来替你管教。”
    郭怀旭将她翻过来,面对面拥着她,“那不如,娘子连我一起管教了?”
    沈珍珠轻哼一声,“我可不敢,三爷抬举我了。”
    郭怀旭将她的双手捞起来放在自己肩膀上,低头在她嘴上盖了一下,“娘子,今日是个好日子。”
    沈珍珠哦一声,“郭大人又要庆祝?”
    郭怀旭一把将她抱起来,穿过两层纱帘,轻轻将她放在大床上,“知我者娘子也。”
    他一边将她的头发捋到旁边一边问道,“娘子今日要当家做主吗?”
    沈珍珠抬脚去踢他,被他一把拎住挂在自己腰上,“那我服侍娘子吧。”
    ……
    郭家里热热闹闹的,王家今晚的气氛却有些低沉。王老太爷一回去就扎到书房里不肯出来,连饭都没吃。
    王大老爷亲自去劝,“爹,您多少用两口?”
    王老太爷下午在郭家就笑得十分勉强,现在更是一脸灰白,“我还吃什么,索性早些死了,也不用再看你们这群不争气的东西。”
    王大老爷立刻躬身行礼,“爹,都是儿子不争气。还请爹保重身子,咱们家还需要爹掌舵呢。”
    王老太爷看着案桌上的油灯,声音沙哑道,“你去把老二一家子叫过来。”
    王大老爷奇怪,“爹,这么晚了还叫二弟过来吗?”
    王老太爷斩钉截铁,“叫过来!”
    须臾,王二老爷父子四个都过来了。
    王老太爷看着王大老爷,“大郎三郎不在,你是他们亲爹,也能替他们做主。今日咱们就把家分了吧。”
    王大老爷大惊,立刻噗通一声跪下,“爹,父母在不分家,儿子不敢有这个念头!”
    王老太爷道,“你自然是不想分家了,可也不能再让你拖累老二一家子。”
    王大老爷急忙道,“爹,我们兄弟一向交好,情比金坚,再不敢有这不孝的念头。”
    王老太爷道,“你们父子三个,这么多年一个举人都没中,家里一直尽力供养,也总该有个头了。”
    王大老爷道,“爹,如今对面烈火烹油一般,咱们家正该上下一心才好,若是分家,岂不让外人趁虚而入。”
    王老太爷沉默片刻道,“老大,你说得没错。但你与老二一开始就走的路子不一样,你从文,他务农。如今你已经四十岁的人了,你们各自都儿孙一大群,实在不适合再搅和在一起。再者,当日三郎糊涂得罪了沐家和郭家,如今人家嘴上不说什么,焉知心里没想法?你们兄弟分开成两支,若是他们有什么动作,也省得人家一网打尽。”
    王大老爷急了,“爹,三郎年少不更事,犯下大错,这些年也受了惩罚。他如今极少回家,也不说亲事,就是怕人家翻出旧账。儿子想着,三郎再蛰伏几年,到时候郭家儿女成群,未必还会为了这点小事来找三郎算账。”
    王老太爷却道,“你只为你这一房着想,却不替老二着想。我一生积蓄能有多少?你们父子三个读书,一大家子整日都等吃等喝,还能耗费多少年?若是再供养你们十年八年,你们父子三个再不济还有个秀才傍身,老二父子三个怎么办?难道要等我死了你光身把他撵出去?”
    王大老爷的声音仿佛被堵住一般,转头看向王二老爷,“二弟,你也想分家吗?”
    王二老爷心里也十分纠结,不分家吧,他这一房太吃亏了,分家吧,万一将来大房真起来了,自己岂不是就成了外人。
    思索片刻后,王二老爷道,“我听爹和大哥的。”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他爹和他大哥正意见相左呢。
    王老太爷看了二儿子一眼,然后对王大老爷道,“你莫要为难老二,分家是我的主意。让老二分出去,我还跟你住。你若是不愿意,我去跟老二住也行。”
    王大老爷喊了一声,“爹。”
    王老太爷继续道,“这么多年你们父子三个读书,耗费了不少。这回分家,铺子和田亩你们兄弟平分,老宅归老大,给老二多分一些银子出去置办宅子。你们对这个分法有意见没?”
    王大老爷知道老父亲心意已决,只能道,“爹,都是儿子的错,没教导好三郎,给家里惹祸了。”
    王老太爷叹息一声,“我也有错,对你们期望过高,导致三郎一时情急走了歪路。”
    王大老爷晚上一回去,王大太太立刻就抱怨起来,“老爷,爹还在呢,二叔怎么能分出去呢,外人不得说我们容不下亲兄弟。”
    王大老爷气闷地踢了一脚凳子,“都是你惯得三郎无法无天,平白得罪人。”
    家里的家产要被分出去一半,王大老爷如何不心痛。
    王大太太咬牙切齿道,“年少人谁没个犯错的时候,他们难道就要一辈子揪着不放?这都好几年过去了,对面的儿子都生了两个,还想怎么样!”
    王大老爷骂道,“你到现在还不知悔改,当日事情发生时,若不是你一上来就得骂人,人家难道就会一直冷着我们?”
    王大太太那个时候心里是看不起这些人的,故而想把脏水往沈珍珠头上泼,可她无论如何想不到,那一家泥腿子竟然也能翻身,那个赘婿一摇身就变成七品官,下考场就考了个案首回来。
    王大老爷在屋里踱步,“按郭怀旭这个路子,明年府试后年院试肯定都不在话下。再过个几年,举人进士怕是也跑不了。三郎这个混账往后就莫让他回来了,逢年过节让他去明月家里,就说他这几年命里犯冲,不能回家。”
    王大太太心疼得要死,“老爷,就算不让他回来,总要给他娶亲呀。”
    王大老爷又骂道,“娶什么,不考个举人就给我打光棍!小小年纪不学好,就知道使一些歪门邪道的法子。”
    王大太太哭了起来,“他为自己筹谋有什么错?若是当日真娶了沈家女,现在沐家就是咱们正经的亲家了,父子两进士,多大的荣耀,换做你你难道不心动?”
    王大老爷长叹一口气,“他没那个命,既然错了就该承担后果。沐家和郭家若是真的出手断了三郎的前程,这仇也就算了了。可他们不声不响,我们就不能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往后,让三郎好自为之吧。”
    王大太太哭过后又道,“二叔家分出去,家里收成少了一半,可就不能像以前一样过日子了。”
    王大老爷又生气,“如今回到了老家,你跟大郎媳妇那些官太太的毛病都改改。吃的穿的莫要太打眼,该俭省的俭省!”
    王家分家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平远镇,郭怀旭听到刘守德探来的消息,只是一笑,未置可否。
    沐家父子就更忙了,先去文曲星庙里祭拜,然后广发请帖宴请亲朋好友。
    第93章 小三元;六叔的徒弟……
    沐家父子宴请过宾客后再次离去, 郭家和沈家的日子继续往前走。
    日子唿哨一下就来到盛夏,沈珍珠再一次体会到了夏日的热情。
    沈珍珠起来的时候家里人早就吃过了早饭,月夕听见动静掀帘子进来, “三奶奶醒了。”
    沈珍珠打了个哈欠,“三爷在前院读书?”
    月夕回道,“是呢, 二舅爷一大早就来了,太太让刘姐姐准备了茶水送了过去。”
    自从郎舅两个过了县试回来后, 沈文松便不再去学堂, 每日到郭家来寻郭怀旭一起读书。郭怀旭正好也不想去学堂跟一群毛孩子坐在一起, 有个沈文松陪伴倒也不错。
    郭怀旭之前在内院读书, 沈文松来了后他就搬到了外院书房。正好天也热了, 外书房晒不到太阳,也能少受些罪。
    沈珍珠看了一眼摇篮里的小哥儿两,摸了摸他们的头,“晚上热得睡不着, 折腾到半夜。”
    月夕笑道, “奶奶辛苦了, 三爷早起就说让我别喊奶奶起来, 趁着早上凉快多睡一会儿。”
    沈珍珠就着月夕打来的温水洗漱, 月夕又端来早饭。
    她伸头一看, 一小碗凉面, “爹娘早上也吃的这个吗?”
    月夕摇头, “老爷太太和三爷早上喝得粥, 太太估摸着奶奶该起来了,让刘姐姐做了些凉面,给三爷和二舅爷也送了一些过去。”
    沈珍珠将一小碗面吃完, 两个孩子也醒了。
    天气太热,小娃娃火又大,每天醒来都是一头汗水。沈珍珠给他们擦洗、换尿布、喂奶,忙活了好半天。
    沐氏忙完了家里的事情,摇着扇子来了正院。两个小家伙刚吃饱,开始让人抱着到处走动。
    沐氏接过一个抱在怀里,“看看,半晌午就开始出汗,今年这天真热。”
    说完,她撩了一眼女儿的衣裳。算了,反正女儿也不出这院子,抱着孩子跟火炉子一样,穿少些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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