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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珍珠今日里面一条齐胸的鹅黄色薄襦裙,外头一件至腰间的水红色短衫。那短衫非常薄,几乎透亮,里面若隐若现的肌肤一览无遗。
    不是沈珍珠不守规矩,是这天太热了,没有空调没有风扇,她还要抱孩子喂孩子,一天擦洗四五次都不够的。
    母女两个抱着孩子在屋里玩耍了个把时辰,晌午饭时刻,郭怀旭回了内院。
    沈珍珠刚把小哥儿两哄睡着,头发全部挽起,手里拿着团扇,正坐在铺着凉席的躺椅上轻摇扇子。
    郭怀旭一进厅堂门,就看到这一副盛夏慵懒美人消暑图。
    他缓步走到躺椅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娘子热了?”
    沈珍珠的声音懒懒的,“文松回去了?”
    郭怀旭点头,“走了,我让他晚上再过来,跑来跑去别中暑了。”
    沈珍珠侧首看着他,“三爷辛苦了,这么热的天,我脑子里一天天懵懵的,三爷还要读书干活。”
    郭怀旭伸手摸了摸她头上的簪子,“这个花样有些小了,回头打大一些,能压住你身上的红色。”
    沈珍珠摇了摇扇子,“你把我的首饰都融了,可得给我重新打得好看一些。”
    郭怀旭的眼神从她头顶转到她脸上,又到她那件几乎透明的短衫上头,“娘子这料子哪里来的?如此轻薄。”
    他伸手放在她肩膀上,轻轻一摸就能感觉到滑腻的触感。
    沈珍珠拿扇子拍开他的手,“头先表哥回来时给我带的,说是吴大奶奶送给姨母的。”
    郭怀旭仔细看了看这短衫,透明的水红色笼罩着俏丽的鹅黄色,十九岁的沈珍珠被衬托的明艳动人,看得郭怀旭眼神有些挪不开,“娘子穿这个真好看。”
    沈珍珠拿眼睛斜看他,“三爷,书中自有颜如玉,何必来啰唣我。”
    郭怀旭眼睛眯了一下,然后低头在她肩头上嗅了一口,“娘子就是从书里走出来的。”
    沈珍珠将他的头推开,“才出了些薄汗,你别靠近我。”
    郭怀旭又嗅了一口,“难怪有些香气。”
    沈珍珠忍不住用团扇在他头上拍了一下,“别闹,月夕拿晌午饭去了,马上就回来了。”
    郭怀旭笑着坐直,“娘子整天带两个孩子,比读书辛苦多了。”
    沈珍珠放下团扇看着他,“三爷说的是真心话?”
    郭怀旭拉过她的手,把玩她的手指甲,“世人皆不易,干什么都艰难。读书难,带孩子哪里就容易了。每天耳边都是小孩子哭哭闹闹,换做几个男人能做的下来。”
    沈珍珠笑看着他,“三爷能想到这一点,看来是个有心人,若是天下父母官都能像三爷这样就好了。多少人眼里只看得见自己的辛劳,好似别人都在吃白饭一样。”
    郭怀旭听到外面月夕的脚步声,放开沈珍珠的手,“娘子抬举我了,咱们吃饭吧。”
    月夕端来三菜一汤和两小碗米饭。
    沈珍珠端起碗就把米饭赶了一大半给郭怀旭,“我早饭吃得迟,这会子吃不下。”
    她又问月夕,“我爹那里送饭去了吗?”
    月夕点头,“我哥送去的。”
    郭怀旭看着碗里堆起来的米饭,“娘子,我才跟你一起吃了冷面。”
    沈珍珠毫不在意,“我看李大哥和吴大哥一顿能吃好大一碗,三爷你吃得也太少了。”
    郭怀旭给她夹了一筷子小炒黄瓜,“我现在也不怎么做活,吃多了白长肉,到时候变丑了娘子可莫要怪我。”
    沈珍珠笑道,“那你吃过饭后去把厨房里的柴火劈了。”
    郭怀旭看了她一眼,“劈柴就算了,有刘守德呢,我做些别的。”
    等吃过了饭,月夕把碗筷收走,沈珍珠在屋里稍微走动走动,正准备找水擦洗擦洗,郭怀旭一把揽住了她的腰,“娘子。”
    沈珍珠见他眼里暗流涌动,立刻推他,“我才吃了饭,别闹。”
    郭怀旭伸出一只手将她短衫的带子扯开,“娘子只吃了那两口,撑不着。”
    沈珍珠笑着骂他,“大热天的,你跟个火炉子似的。”
    郭怀旭将她肩头的薄衫去掉,“娘子既然觉得热,索性不要这个了。”
    沈珍珠一把抢回来又披在肩头上,“胡说,这已经是我娘能忍受的底线了。”
    郭怀旭声音沙哑到,“娘能忍受,我不能忍受了。”
    说吧,他一把将她带到旁边的塌上,轻轻将她放倒,躺在塌上,又顺手拔掉了她头上的簪子。
    沈珍珠满头青丝倾斜而下,铺在塌上,鹅黄色的裙子快要摆到地上,水红色的短衫眼见着就要遮不住春光。
    郭怀旭觉得这夏日越发燥热,他低头轻声道,“娘子穿鲜嫩的颜色好看。”
    沈珍珠整个人被困住,刚想从侧边逃走,被他一把按住。
    不等她说什么,郭怀旭低头就堵住了她的话。
    夏日的微风透过窗户吹进来一些,鹅黄色的裙摆在绣榻边缘晃动,屋里的热度似乎又高了一些,屋外的阵阵蝉鸣,掩盖住屋里压抑的声音。
    ……
    石火光阴、跳丸日月,又是一年初秋。
    一大早,沈珍珠天还没亮就起床了,先去厨房吩咐刘四娘,“刘姐姐,饭可好了?”
    刘四娘将早饭一样样摆出来,“三奶奶,好了。这些是早上吃的,这两样给三爷带路上吃。”
    沈珍珠点头,然后又回到正院,郭怀旭才从床上起来。
    沈珍珠亲自给他换衣裳,“今日要出门,我就不给你穿太鲜亮的。”
    郭怀旭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在她脸上亲一口,“娘子在家里等我回来。”
    沈珍珠笑着将一件淡蓝色长袍给他穿上,“我这里提前恭祝三爷旗开得胜。”
    郭怀旭伸开双臂,任由自家娘子双手搂着自己的腰给他穿衣裳,“承娘子吉言,定然能中的。”
    沈珍珠给他穿过衣裳,拉他在梳妆台旁边的凳子上坐下,认认真真给他梳头。
    “三爷的头发真好,人家读书多的人掉头发,我看三爷头发却越来越多。”
    郭怀旭仔细地体会沈珍珠的十指在他发间穿过的感觉,“有娘子的黑芝麻糊相助,我暂时不会掉头发的。”
    沈珍珠笑道,“那样才好,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若是个秃头太可惜了。”
    她将他的头发绑好,扣上一个玉扣,“好了,咱们去东院吃饭。”
    夫妻二人一起到了东院,刚一进月亮门,两个肉团子就扑了过来。
    大郎扑到爹怀里,二郎扑到娘怀里。夫妻二人一人抱一个,亲一口后进了正房。
    沈复年今日要送女婿,早起没有去铺子里,“快进来坐,饭已经好了。”
    沐老太爷看了一眼孙女婿,摸了摸胡子,“此次去云州,旭哥儿只管按照平常的功夫来,放心,你定然能中的。”
    沈复年连忙打岔,“爹,您辛苦了,多吃些。”他心里的话没说出去,女婿今春府试得了头名,若是院试再得个头名,小三元的名头多好听。可他担心给女婿压力,故而只字不提考试的事情。
    为了讨个吉利,沈复年前几日还带着女婿去庙里给亲家烧纸上香,求他保佑亲儿子。不仅如此,他又捐了二百文钱,让守庙人每天单独给郭大人供奉香火。
    郭怀旭抱着大郎坐下,“爹,我一时半会儿回不来,马上就要秋收,家里的事情您要是忙不过来,可以请胡二表哥来帮忙。”
    胡少言这一二年间闲着无事,经常到各家亲戚家走动,沈复年意外地发现这个外甥虽然懒了些,打理家事倒是一把好手,有时候去乡下就带着他一起去玩。
    胡少言跑着跑着就开始往郭家跑,好在他从来不去沈珍珠的院子,要么在前院看郭怀旭和沈家兄弟读书,要么带着大郎二郎在后花园跑。
    沈复年见他言语间从不再提及女儿,两个外孙都这么大了,女儿女婿好的跟一个人一样,且外甥曾经毕竟救过女儿一次,索性把那些旧事放下,对这个外甥好了起来。
    郭怀旭心里更是从来不曾把胡少言当做过对手,他心里清清楚楚,在沈珍珠眼里,这个表兄真的就是那个不给糖吃便会哭的小孩。
    听见女婿说胡少言,沈复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你们路上不用赶太急,住正经的客栈。你大伯和你三叔已经将路上需要的花费都给了我,云州城你跑惯了的,路上多照看一些他们两个。”
    郭怀旭嗯一声,“爹放心,前儿祖母都跟我说过。”
    沈老太太知道,因着大房夫妻的缘故,二房对沈文清一向不怎么热络,春天勉强带着沈文清去参加府试,今秋去云州,路途远了好几倍,人生地不熟,她若不在中间做些转圜,大孙子一个人要如何去那么远的地方。
    沈老太太不顾老眼昏花,亲自给两个孩子一人做了一双虎头鞋,还压着沈复生父子两个主动过来走动。
    沈复年对兄长不怎么热络,但看在老母亲的面子上,让女婿再次带上大侄儿。
    沈文清也十分乖觉,从来不与北街王家有任何往来,连王氏那边他也命她断了与王家人的私下往来。寻常潘氏在家里若是说一句二房不好,沈老太太还没开口,沈文清立刻苦口婆心劝起来。
    说曹操曹操到,郭家的早饭刚吃完,沈复生兄弟一起送沈文清与沈文松过来。
    都是自家人,也不用回避。兄弟两个进了东院,先恭敬地给沐老太爷行礼问好。
    沐老太爷摸了摸胡子,“在家千日好,出门万般难。旭哥儿,因着北街王家与潘家的缘故,你与文清之间一直有些误会。我不是说让你度量大做个菩萨,而是要分清时候。院试是重要的一关,你身边若无自己人相助,多的是人想把你这个县试和府试头名拉下马。这个时候你要分得清内外,莫要感情用事。”
    郭怀旭起身拱手,“外祖父放心,我们兄弟定会齐进退。”
    沈文清还没说话,那边沈复生忽然扑通一声跪在沐老太爷跟前,“伯父,当年是我糊涂,我眼皮子浅,为了那些身外之物,对二弟一家子做了一些违背良心的事情。我没脸说让二弟谅解我,只求伯父与二弟看在我娘的面子上,莫要误会文清。抛开我们两口子和文清媳妇不提,文清这孩子虽然从小与珍珠总是打打闹闹,但他毕竟从来没做过一件对不起二弟一家子的事情。”
    沈文清立刻起身,“爹。”
    沈复生看了一眼儿子,“都是爹娘连累了你,爹本以为是为了你好,可做的那些事情,却是害了你。”
    沐老太爷没有说话,去看女婿。沈复年也没说话,拿眼去看女婿。
    郭怀旭缓缓起身,扶起沈复生,“大伯请放心,只要大哥大嫂断了与北街王家的来往,往后大伯娘与大嫂不再为难我娘与珍珠,祖母在一日,我与大哥必定会和睦相处。”
    沈复生心里叹了口气,郭怀旭只说老太太在一日好一日,至于老太太不在了,他没有明说。
    沐氏眼睛眯了一下,她很满意女婿这个答案。那潘氏就算嘴上改了,心里肯定也是不服气。癞□□趴脚背上,不咬人它恶心人。就算她真改好了,沐氏也不想去跟她打交道。
    沈珍珠看了一眼沐氏,母女两个心有灵犀一般。人的心被伤透了,再怎么捂也捂不回来。有潘氏在,二房与大房只要不吵嘴就可以了。
    沈复瓯打趣道,“大哥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这一阵子文清不是天天也过来读书,他们兄弟三个好得很。这回去了云州,直接住到旭哥儿家里,吃的用的都是自家的,保证不会出意外。”
    沈文清这些日子跟着郭怀旭一起读书,原来心里的那些不屑早就变成羞愧。曾经他看不起的匠人,读书却比自己有灵性,县试府试连斩头名,而自己却曾经因为过了个县试就沾沾自喜。
    看着鬓间有几根白发的父亲给沐老太爷下跪,沈文清心里十分难过,对着沈复年和郭怀旭抱拳,“二叔,大妹夫,都是我不好。”
    沐老太爷道,“这些话就莫要多说了,此去省城,你们三个定要一起相互扶持。”
    沈文松笑道,“师祖放心,我会事事听大姐夫的。”
    沐老太爷点头,“如此甚好,时辰不早了,珍珠,旭哥儿的行礼可收拾好了?”
    沈珍珠笑道,“早就好了。”
    郭怀旭起身,对着长辈拱手,“外祖父,爹,娘,保重。”
    大郎二郎已两岁,听说爹要出远门,立刻一人抱一条大腿,“爹,我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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