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这个这个!”
晏停用勺子挖了块,将裹着一整个粉色虾仁的肠粉送到她嘴边,另一只手不忘接在下面。
应棉朵张嘴吃下,嚼第一口时眼睛就直接惊喜地瞪圆了:“是香樟对面那家店的!”
她从小吃到大,绝对不会认错。
晏停:“嗯。”
“停停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妈咪和我爸爸没结婚前,我因为跟还不是我爷爷的爷爷'抢'最后一份虾仁肠粉,回家被我妈咪罚站的事?”
她像是说绕口令似的,吃东西也耽误不了她喋喋不休。
晏停舀勺酸酸甜甜的番茄浓汤喂到她嘴里,看她咽下,“嗯。”
“哈哈哈哈,现在想想是不是很好笑?”
“……嗯。”
“啊,还有还有——”
……
窗外不知何时又开始落了雨。
滴滴答答的敲着露台花园里的盆栽叶。
这其实是个很奇妙的雨夜。
温暖的灯光、撒娇的女孩,和无比纵容的男孩。
可能再聪明的人偶尔也会做一些无可厚非的小蠢事。
比如——
女孩子绑着绷带不能握筷子和勺子的手,当时是如何轻易捏起那一小撮头发放进对面男孩子手里的…那种小蠢事。
第9章 我们也都非常爱你。……
那天晚上晏停一个人“喂”两个人吃,虽然时间耗得比较久,可吃完晚饭也不过才刚过七点钟。
应棉朵“谨遵”自己妈妈十一点前回家就ok的叮咛,硬是陪晏停在书房看了将近四个小时文献才打着哈欠被他送到楼下。
而她不知道的是,把她送回家,晏停就上楼拿车钥匙离开了。
隔天一大早母子三人照往常绕小区绿化带跑了十圈回来,应棉朵没跟着妈妈弟弟一起下电梯,而是去了楼上。当然不意外的,并没有见到自己想见的人。
应如是简单洗漱过,见自家小姑娘失望着一张小脸进门,怜爱地摸摸她小脑袋,“停停走了?”
“嗯。”应棉朵点头。
“你刚不是跟妈咪说,周二停停会去西甫接你吗?”应如是笑得很温柔,“停停是个守承诺的好孩子,他说会去就一定会的。”
应棉朵闻言扬起笑脸“嗯”了声,撒娇的将小脑袋靠在应如是肩膀,“谢谢妈咪。”
应如是用掌心碰碰她额头,“傻丫头,跟妈咪说什么谢谢。”
应棉朵看她眨眨眼,说,“我也不知道,但就是很感谢。”
“妈咪你,爸爸,阿峻,姑姑姑父,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甚至是auntie和uncle j,还有远在纽约的branden我都特别感谢,特别喜欢,特别爱!”
应如是也很感谢。
感谢自小到大老天从未抹掉她家宝贝的友善和纯真。
人越长大,会越明白人生在世,勇于对身边的人表达爱意和亲近会是多么一件弥足珍贵的事。
应如是亲亲应棉朵额头,笑着掐了掐她脸蛋儿,“我们也都非常爱你。”
她拍拍她后背,“快去洗漱,一会儿吃完早餐我们一起去机场接爸爸。”
“爸爸这会儿就能回来了?”应棉朵惊喜。
应如是说,“刚发信息已经往机场出发了,大概十二点会到南城。我们从这里开车到机场不堵车要三个半小时,早点去等一会儿就能见到了。”
“太好了!”应棉朵拍了下手,“我现在就去洗澡,很快!”
说完转身蹦跶着往浴室走,碰到刚做完两篇阅读从卧室出来的弟弟,两手食指和拇指相贴“扔”了好几个心过去。
山峻一脸莫名,但还是胸前比心,也回了好几个过来。
看应棉朵进去卧室,他才走向笑看着两人互动的应如是问,“姐姐怎么了,这么开心?”
虽然她也很少会有不开心的时候……
“听我说一会儿去机场接爸爸,高兴呢。”
应如是边往厨房走边道,“阿峻,洗衣房里的衣服应该已经烘好了,你帮妈妈搭到隔壁晾衣室里可以吗?我帮你们把打好的豆浆端出来。”
“没问题。”
“搭的时候要记得把衣服抖平整,不然会皱。”
“ok。”
“乖。”
*
很幸运的一路上没遇到堵车,时间刚过十一点,车子顺利停在机场地下停车场里。
应如是看了下航班信息,对儿子女儿道,“先在车里等一下?十一点四十我们再上去接爸爸好不好?”
两个崽儿乖乖的:“好。”
打小感情就很好的姐弟两个,虽然这一个月电话信息也不少,但也是好久没这么面对面联络感情了。后座宽敞,所以两人脱了鞋直接盘腿面对面开黑……打起了游戏。
应如是唇边噙着笑意,从中央后视镜里瞧了两眼他们,才拿一旁平板开始处理几封工作邮件。
没一会儿,听到后头欢呼雀跃地一声击掌后,回头看自家姑娘叫了声“朵朵”。
应棉朵把手机收起来,“嗯?”
“妈咪公司旗下的儿童国际安全教育频道你还有印象吗?你读小学时录制过的那个?”
“当然,怎么了?”
“几年前我们不是重新开了青少年版吗,妈咪刚刚收到消息其中一个女生主持临时有不可逆的事要辞职,如果你时间ok的话,能不能在人事找到合适替她的人之前,先帮忙主持几期?你知道这个岗位招人很严格的,你以前有过经验,可以先帮一下妈咪吗?”
“这有什么问题。”
“好,那你发一份这学期的课表给妈咪,我会让他们尽量把时间调控在你方便的时候。”
“ok。”
*
整整一个月未见,一家人想念的紧。
山诣青个子很高,出站口虽人头攒动,可还是很快被等在护栏外的三人注意到。
应棉朵踮脚挥手叫人叫得欢快,然而在爸爸出来接机口时,还是和弟弟默契的站在一旁看父母拥抱、短暂亲吻,以示彼此这一个月来的思念。
“辛苦了。”应如是笑着对自己先生说,声音很温柔。
山诣青亦用指背轻轻碰了碰妻子的脸,脸上的笑也很温柔,“你也是。”
随后这才张开手臂,抱住扑过来的儿子和女儿,在两人头发上各亲了亲。
“爸爸很想你们。”
“我们也是。”
“我们也是!”
世间美好事物大概都会自带一种引人注目的神奇魔力。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长得很好看的人。
更别说是好看得大相径庭,却又莫名和谐的一家四口。
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身材挺拔,雅人深致,女人身裹一条红色及膝法式长裙,修长窈窕,万种风情。男孩子气质清润,女孩子古怪灵动。
旁人看着,真是羡慕不来羡慕不来的。
四人亲昵够了,山诣青方才一手握住行李箱杆,一手牵着妻子往机场外走。
只是没走几步,脚步却忽然停了下来。
原本挽着弟弟手臂正开心说着什么的应棉朵察觉到,自然而然的也停下脚。
她顺着爸爸妈妈视线,看到距离他们十几米外站着的两个男人。
个子较矮那个,秘书模样,一身板正的黑色正装。
一手提着公文包,一手手臂上搭着另一件西装外套。
而个子很高,远远看着和爸爸不相上下那个。
黑色衬衣别在黑色西裤里,平整挺阔,一丝不苟。
他单手抄袋,目光淡漠地不知看了他们多久。
神色带着一股熟悉又陌生的距离感。
应棉朵自小就比同龄人要聪慧许多,记忆力尤甚。
常人直到六岁可能才会有的长时记忆,她甚至能很清晰地记得三岁时发生过的许多事。
时间洪流飞速消退。
同样的机场,同样的距离,甚至是同样的目光与姿势。
应棉朵视线直直盯着那跟自己有过“两面之缘”的男人。
心底陡然窜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恐慌和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