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不巧,宁溪一个趔趄没站稳踩中了枯枝,慕柔暗道不好拉着她就往外跑,怎料前头一个雄壮响亮的声音响起,阻碍了两人的退路。
“诶?那不是慕家大小姐跟平川郡主,还有大哥也在,好巧啊,你们也迷路了?”
慕柔紧紧拉着宁溪的手,察觉身后人逼近,冷汗直流。
“哟,这别苑倒是真热闹啊。”萧翊不知何时从一旁出现,余光扫见竹苑里仓皇逃窜的女子身影,又看了一眼被憨憨三弟和面色阴沉的大哥夹在中间弱小无助的慕柔宁溪俩人,笑道。
“二弟又是为何在这?”萧珹阴着脸问道。
萧翊瞄见后头跟上前来的一众人,眉梢一挑从怀里拿出来张绣着“玥”字的手帕笑道:
“慕家三小姐丢了帕子,好巧不巧让我给捡到了,这不正好遇见了大哥?”
这番话一字不差正落进后头跟来的慕父耳朵里,慕父再看身后神色慌张的俩女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脸色一沉。
*
慕家祠堂
“都给我跪着!”慕父一声怒喝,跪在跟前的俩人颤了颤,默默垂下了头。
一旁黄氏担忧的看着俩宝贝女儿,有几分焦灼想上前去,只是瞧见家主一副正在气头上的模样,到底还是忍住了。
慕父将戒尺扔在地上,往一旁一坐,颤抖的手指着俩糊涂女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皇室那是你们能高攀的吗,啊?你们可到好,一个个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你们瞧瞧哪个官家小姐上赶着往皇子身上贴的?除了那个跟二皇子有婚约的陆家小姐,哪个敢打皇室的主意?”
慕父气极,一时说不出话来,黄氏瞧见了忙上去奉上茶,替人顺着气,赔着笑脸说着好话:
“老爷莫气坏了身子,咱们女儿心悦于人,不过正好是皇室的子弟罢了,要说咱们家也能配得上,日后咱们就是皇亲国戚,咱们女儿也是为您着想,您瞧……”
“糊涂!”慕父一把将茶盏掷在地上,一旁被一同叫来的慕柔垂眸看了一眼地上碎成数块的白瓷茶盏,隐隐觉得肉疼。
“你养的这俩女儿那是为我着想啊,她们分明是要害死我啊——”
眼看着慕父拎起戒尺就要打,黄氏慌慌张张拉住了人,
“老爷!她们到底是咱们的亲骨肉啊——”
慕父看了看这俩自个素来疼爱的女儿,一时气结,到底还是将戒尺掷到一旁,扶着桌沿哀声叹道:
“我可真是造孽啊,怎么就生出你们这两个不知羞的……”
慕父重重跌进座椅,一副颓然的模样:
“我在这官场如临薄冰步履维艰,生怕行差踏错,谁能想到偏偏就败在你们手里,”慕父哀叹,
“如今储君之争愈演愈烈,以太子二皇子为首的两党几乎势不两立,你们只想着攀附皇室,可曾想过倘若哪一方最终败北,咱们慕家是什么后果……”
听到这黄氏才想清楚其中利害,顿时冷汗直流,煞白了脸。
慕父瞧见黄氏变了脸色,便知已经说通了大半,才起身吩咐着:
“这回就让她们跪着,好好想清楚了,到底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慕父走到慕柔跟前顿了顿,叹了口气,仿若苍老了许多岁,
“柔儿啊,你如今还是进了咱们慕家的门,有些该懂的就该记住了,这次叫你来也是长长教训,切莫糊涂啊……”
慕柔抿唇垂眸,一副温顺知礼的模样:
“女儿谨记。”
*
今日是她入府的第一天,珠圆玉润俩人早早就带着一众家当回了慕府,将原身从前的院子收拾了一番。
夜色渐晚,珠圆铺着床,玉润清点着账目,慕柔趴在窗前看着外头的星星发呆。
“这里似乎跟从前不太一样?”慕柔问。
“小姐不常回府,从前主母在时,这间院子从来都是给小姐留着的,如今小姐一走,这里就被二小姐给占了,还是家主亲自下令让小姐住回来,二小姐才不情不愿地搬出去。”珠圆手中不停,撇着嘴抱怨着。
“小姐,清点好了,没有什么遗漏。”玉润将账本呈上来给她过目,慕柔随意看了一眼,吩咐着俩人:
“既然收拾好了你们便早早回去歇着吧,这一番折腾的,今晚便不必守夜了。”
俩人应声退下,慕柔关上窗子,坐在桌前披着外衣,眸中映着忽明忽暗的烛火。
如今她算是进了尚书府,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先前她惦记的母亲陪嫁的铺子如今还捏在黄氏手里,这如何开口是个问题,只不过她没想到自己还没出手黄氏母女就自个先栽了个跟头,看来慕瑶慕玥俩丫头是暂时翻不起什么浪花了,那便只能从黄氏那入手了……
黄氏能在原身生母去世后执掌后院多年,想必不是什么善茬,倘若能说动父亲,事情便容易许多……
思及此慕柔叹了口气,想不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体验一把宅斗,她分明只想咸鱼啊……
慕柔合上书,披起外衣,执起烛台正打算就寝,却听见窗外响起一声轻叩声。
慕柔心下一惊,紧紧盯着窗外,没敢有什么大动作,窗外人等了一会,又轻叩两声,伴随而来的是阿沐熟悉的童音:
“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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