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清歌状似乖巧地坦白答道。
这个回答合情合理,既解释了她不是不愿经营商铺,而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又用课业以及皇上堵住了接下来可能遇到的刁难。
毕竟,她课业与棋艺上不去,圣上肯定会问缘由。
到时圣上发话,凤钦吃鸡不成蚀把米,反倒要得皇上一通挂落。
“……”凤钦沉默片刻。
这就是他的女儿和那人的女儿的区别。
这小孽种从小就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颇有主见,有时候宁愿跪祠堂挨罚,也要说她想说的,做她想做的。
看来,同铺子作为宇文埸与她二人之间的红线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要不是她每日几乎只往返于国子监与凤府这两地,不去旁的地方,三皇子又派人催促他替他们牵线,他也不会想出这个主意。
不过,塞铺子给她并非唯一办法,凤钦虽遗憾她不上道,却也没动怒,笑看着她,“那就等你有余力了,再跟你母亲学这些治家的本领。”
说完,他顿了顿,又道:“对了,贤妃娘娘有意为五公主殿下另择陪读,你母亲已经为你报名,再过三日,便是进宫参加考核的日子。”
凤清歌微愣,转念之间便猜出原因,却还是假装不知,明知故问道。
“这?女儿记得五公主的陪读是谢家婉柔表妹,她素有才华,出身亦不差,与五公主殿下关系亲近。好端端的,贤妃娘娘为何要换了五公主殿下的陪读?”
提及此事,凤钦嘴角胡须上翘,难掩幸灾乐祸之色。
“你谢家表妹不小心,失手把五公主推下湖,惹得公主感染风寒,险些有性命之忧。经此一事,就算关系再好,贤妃娘娘也不会让她继续做陪读了。”
“如若清韵面容没有损伤,你两一同去参选也使得,唉……”
凤钦是真的觉得可惜,公主陪读,基本上都是备选皇子妃,先帝的这些儿子们,无论是清王还是吴王,还是魏王,除了圣上与未娶妻的烨王,其他七位王爷的正妃个个都是公主陪读。
这些陪读,初初选人时便通过了层层仔细筛选,凡能进宫的无一不是权贵之女,其本身才貌德艺兼备不说,进宫后又跟学了皇家规矩,再加上常有机会与皇子及其母妃接触,自是稳占了近水楼台的便利。
一旦所嫁皇子荣登大宝,那便一步登天,连带着家人都成了香饽饽,少说能保家族百年富贵。
这样的美事儿,谁人不爱?
故而,京中权贵之家对公主陪读一职,无不趋之若鹜,各家皆削尖了脑袋往里面挤。
凤家虽是百年世家,世袭的右相,可富贵权势这种东西,谁会嫌少呢?
凤清歌没想到,她顺手救宋家公子,还坑了谢婉柔和谢家一把。不过,让她给五公主做陪读,先不说她这个待选者愿不愿意,五公主那里必然不会通过。
她不信凤钦会无的放矢,无缘无故让她去参选,这次选拔有没有猫腻,还说不定。
对于这事她本想摇头拒绝,然而她终归是想弄清贤妃、淑妃还有谢家之间私底下是否有某种关系,便点了头。
接着她又有意道:“女儿听说五公主脾气不好,爱使小性儿,春日宴那天我曾见过她一次,她对我态度并不友善。倘若她……”
“这次是由贤妃娘娘做主,只要她点了头,五公主那里你无需担心。”
凤钦见她答应,自是满意,心里的提防不觉也淡了下来,而后又不失慈爱地叮嘱了几句。
“选拔那天,你记得穿身得体不失贵重的衣裳,可别像春日宴时穿得那般朴素了,更不要像见三皇子那次失礼!”
说话间,他的眸中精光一闪。
看样子,老夫人没有骗自己,她并没有告诉这小孽种。
她不知情好啊,只有这样,才能心甘情愿地为自己所用。这样一个称心的棋子,如非必要,他还真不忍心毁掉!
但若有朝一日她知晓了那些往事,那他就只能狠心除掉了!
思及此,凤钦的眼底有残忍的暗色一闪而过。
凤清歌半垂着头,却自进屋来便一直注意着凤钦的一举一动,见他似松了口气,收起那种审视的打量,亦是心里一凛。
他果然在试探自己!
好在,她没有表露出旁的情绪,否则,怕是麻烦大了。
纵是重获一次新生,凤清歌也从来不敢高看自己,轻视旁人,尤其是她的杀父仇人凤钦。
试想一下,一个非凤家血脉的外人,能通过自己的手腕,勾结左相,害死两任右相,独得凤家,掌控右相之权,还与钦天监的监正勾搭上,这岂是普通人能做得到的?
今日要是自己的表现出了纰漏,那祖母和自己危矣!
远水救不得近火。王家远在天边,即使知道些许往事,可无凭无据,如何能撼动得了凤钦这棵已经成长得根干旺盛、枝丫盘踞的参天大树。
她心中波澜起伏,面上不惊于色,浅笑着顺着他刚刚的话道。
“父亲,说起清韵来,我有好几天没见她了,听下人说她不在府上了,也不知她近来好不好,有没有好好养伤。”
提及女儿清韵,凤钦面色沉了沉,一想到她蠢得叫那些三教九流的人出手做事,他就一阵心气不顺。
要不是自己为她收尾,恐怕这会儿,她便要恶名扬京城了。
堪堪及笄的人,做事还是如幼时一样,只凭自己的喜恶,感情用事,不动脑子!再对比跟她同龄的凤清歌,他心里岂能不急!
这样的女儿,他根本无法放心地将多年的精心筹划交由她来实施。
他原本想手把手地教导,可清韵爱撒娇,他一看到她委屈的样子,就狠不下心管教了。
至于谢氏……平时看着一副良母模样,对清韵的教养之事却也不甚用心,只知一味娇养,连重话都很少说,不然好好的女儿怎么会长歪成这样?到底不是亲生的!
如今看来,放在眼底下,反而会误了她。
因此,他便请了八位名师,安排在庄子里,让夫子们给她立立规矩,好叫她尽快成长起来,承担属于她的责任。
“你妹妹她出城养伤去了。”
“府上有柳府医在,环境亦不比城外差,哪里用得着出城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