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朝就当他答应了,进一步提要求:“还有一件事。”
“你说。”沈暮深看向她。
面对他的视线,顾朝朝明明要说的是对彼此都有利的提议,却还是莫名心虚:“也没什么,只是先前因为咱们太过张扬,吃了不少亏,今后我虽还会帮你,但也不能太明目张胆,万一跟先前一样……不好,你明白吧?”
她尽可能说得委婉。
沈暮深喉结动了动,许久才淡漠开口:“既然怕,不帮就是。”
“不行,侯爷先前醒过一次,叮嘱我定要好好照顾你,我不能辜负他的嘱托。”顾朝朝瞎话说得流畅,毕竟上一次穿书,也是用这个理由糊弄他的。
沈暮深听她提起永昌侯,脸色便冷了下来,没等她把话说完,就径直开了门,取了食盒后便往桌前去了。
顾朝朝被他无视个彻底,一时间站也不是走也不是,正纠结时,就看到沈暮深打开了食盒。她顺着他骨节分明的手往下看,只见精致的食盒中一共三盘菜,每一盘都十分狼藉。
侯府规矩,膳食都是主子先吃,吃完家仆吃,剩下的残羹冷炙就喂家畜了。
现在食盒中这些,显然是该喂家畜的东西。
“他们就给你吃这些?”顾朝朝蹙起眉头。
沈暮深不理她,并拿起了筷子。
顾朝朝无言一瞬,转身离开了。
她的裙角消失在门外,沈暮深放下了筷子,眼底一片晦色。
顾朝朝一路狗狗祟祟回到自己的院子后,刚要松一口气,身后突然传来红音的声音:“夫人。”
顾朝朝正处在精神紧绷的状态,闻言一个激灵回头:“嗯……嗯?”
“您去哪了,奴婢找了您半天。”红音温柔端庄,和柴房里的娇媚全然不同。
顾朝朝轻咳一声:“睡醒无事,就出去走走。”
“您怎么不叫奴婢呀?”红音试探。
顾朝朝顿了一下,面色平静:“哦,起床没见着你,就独自出门了。”
“都是奴婢不好,奴婢见夫人睡了,便也偷懒睡了片刻。”红音顿时一脸懊悔。
顾朝朝敷衍地应了一声,正要扭头走时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我屋里那两盘糕点掉地上了,我没找到你,索性自己收拾了,你拿去扔了吧。”
“奴婢知错,下次定不敢如此。”
红音说着,手脚麻利地从屋里把糕点端出来,正要丢掉时,顾朝朝突然叫住她:“且慢。”
“夫人?”红音好奇。
顾朝朝勾起唇角:“扔了怪可惜的,听说二少爷病了,不如送去给二少爷补补身子。”
红音了然地笑了一声,当即端着糕点给沈暮深送去了。
红音到时,食盒还摆在桌上,里面的餐盘半点没动,却像是已经吃过几遍了。
她眼底闪过一丝厌恶,直接将糕点摔在了桌上,因为用力太大,还有两块掉在了地上。
“这是夫人赏你的,快些吃吧。”红音居高临下地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沈暮深看向地上沾了泥的糕点,许久垂下眼眸,掩住了眼底的沉思。
当晚,府中就传出了世子爷和丫鬟在柴房厮混的流言,流言说得有鼻子有眼,连丫鬟什么身形、着什么衣裳都说得清楚,一听就非空穴来风。这些流言虽然没有太具体,可只要跟红音熟悉一点的,都知道说的是她。
顾朝朝作为被整个侯府半孤立的主子,平日只有一个红音在伺候,算是侯府唯一还不知道流言的人。
晚膳时,红音心不在焉,顾朝朝唤了她几次,她才猛地回神:“夫人。”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病了?”顾朝朝若有所思地看向她。
红音摇了摇头,随后又点头,说话难得没有平日的从容:“……奴婢偶感风寒,没有大碍的。”
顾朝朝盯着她看了片刻,微笑:“既然病了,就去歇息吧。”
“是。”红音应了一声,便低着头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她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温暖的灯烛下,顾朝朝正一本正经地用膳,略显稚嫩的脸配上老气的外衣,有种小孩偷穿大人衣裳的感觉。
可偏偏,她即便身穿老气的衣裳,也是美得厉害。红音走神一瞬,便赶紧低着头离开了。
顾朝朝没错过她那一眼,蹙了蹙眉后看向桌上几乎没动的饭菜,想了想后找了个食盒,装了几道沈暮深喜欢的,便趁着夜色悄悄出门去了。
做贼似的在两座偏院间往返几次,顾朝朝已经走出了经验,虽然晚膳时外头的人不少,可硬是半点没被人看到,几个闪避便到了沈暮深的寝房门口。
屋里灯烛还亮着,她深吸一口气,悄悄弯腰将食盒往地上放。
食盒碰触到地面的瞬间,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顾朝朝眼前出现一双黑靴。
她僵了僵,尴尬地抬头,就和沈暮深居高临下的视线对上了。
半晌,她故作淡定地起身,大大方方将食盒递给他:“二少爷,这几道菜我没动过。”
食盒很沉,她需要用两只手才能抬起,用力的时候不经意间露出一截藕段似的手腕,屋里透出的烛光一照,淡青色的指印十分明显。
是他昨晚留下的。
“你又来招我。”他冷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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