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山雁拱手行礼,恭谨道:“是,已经全部记住。”
自此以后,绝不会忘。
“这一式剑法,应当足够你报仇了。”离央语气仍是淡淡。
岂止是如此,姬扶夜在心中暗叹,他虽然修为全失,眼力却还是有的。若是烈山雁能练好这一式剑法,修真界中,洞虚以下的修士,应该都休想躲开她的一剑。
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渡劫,洞虚,大乘,这便是当今修真界中关于修为境界的划分。而达到大乘修为后,修士便可飞升仙界。
至此,离央和烈山部的因果已然了结,再无多留此地的必要。
她看了一眼姬扶夜,指尖一拂,一块碎在地上的天外陨铁浮空而起。黑色的火焰骤然在空中燃起,包裹住天外陨铁,不过几个呼吸之间,便祛除了其中杂质。一块足有一人高的天外陨铁,就这样融成一团黑色的铁水。
随着离央指尖微动,天外陨铁便化作了一柄通体乌黑的长剑。
姬扶夜眼中不由浮现几分可惜之情,天外陨铁这样珍贵的炼器材料,直接炼为灵剑实在有些浪费了。
不过离央行事,从来不是他能置喙的。
正在姬扶夜神游之际,那柄灵剑带着凛冽风声,向他破空而来。
姬扶夜一惊,立时飞身而退,灵剑重重砸在他面前,直插入地面。
他后知后觉地出了一身冷汗,若非退得及时,被这柄剑砸在身上,现在只怕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离央走下祭台,目不斜视道:“走。”
姬扶夜看着那柄长剑,已经明白了离央的意思。
有时候他真希望自己能不明白。
姬扶夜认命地叹了口气,费力地拔起地上的长剑,但这柄剑却比他预料中更为沉重,姬扶夜身形一晃,被灵剑压倒在地。
离央停住脚步时,姬扶夜还躺在地上,因此他也没能看到,离央嘴角微微勾起一点弧度,转瞬即逝。
她继续向前走去。
姬扶夜仰躺在地面,深吸一口气,踉跄着起身,双手并用拖着长剑,跟上离央的脚步。
“烈山雁,代烈山部族人,谢过仙尊!”
在他们身后,烈山雁俯身,扬声道。
姬扶夜想,那些离央留下的天外陨铁,应当足够助她修炼,再去换一柄足以报仇的灵剑。
姬扶夜拖着比之石剑又更加沉重的陨铁剑跟在离央身后,想也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模样,一定很不好看。
似乎在这位尊上面前,自己好像什么样的狼狈模样都出现过了。
“尊上从前练剑之初,也是这般负剑而行么?”姬扶夜喘着气问道。
“不。”离央答得干脆。
她瞥了姬扶夜一眼,神情似笑非笑:“我练剑的方法,你用不了。”
离央的剑,是在无尽深渊之中,一次又一次生死一线,和无数上古凶兽搏命拼杀中练出的。
而以姬扶夜现在的修为,将他扔进无尽深渊中,恐怕连半日也活不过。
“这是我一位故人学剑的法子。”离央望向远处,声音有些缥缈,“你若能如她一般,六界之中,寻常神魔,都不会是你一合之敌。”
神魔?!
神族于上古混沌中诞生,高居九重天上,从不踏足凡世。后天生灵,如人妖之属,便是修得无上修为,也只能称仙;而魔族乃天地至凶至煞之气所化,生存在阴寒森冷的魔域之中,是六界公认身体最强横的一族。
能叫神魔也畏惧的剑法,该有何等威势?
姬扶夜看向离央,她好像在出神,他静默下来,没有再往下问。
她的过去,好像并不算太愉快。
离央的确有些出神,她眼前好像又看见了那把银白色的宽剑,落势如山岳倾塌,为她在玉朝宫中,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你这样学剑,实在太懒怠了。’
‘师姐,苦修是你的道,却不是我的呀。’离央半躺在树上,扔着拇指大的红色朱果喂鸟。
羽带烈焰的三足金乌站在枝上,专心致志地接着她投来的果子。
树下,女子身后负剑,抬头间神情似有几分无奈。
后来在无尽深渊中与凶兽搏命时,离央总是忍不住想,她总算是将在玉朝宫那些年落下的苦修,尽数都补上了。
不知师姐知道了,会否有几分欣慰?天地浩大,也不知此生可还有再见之期。
离央从山巅看向远处,云海翻腾,周围山脉连绵,恍如仙境。她的神识在一瞬间延伸向远处,寻找旧日那股她无比熟悉的气息。
“尊上,我们现在又该去往何处?”
离央抬头看向东方,冰冷地笑了起来:“去东方。”
姬扶夜敏锐地听出了这短短三字中的杀意,这一次,她好像不是去寻物,而是去杀人。
第17章 他说,澹台奕的双目,原本属……
东方,清沂州,沧澜城。
沧澜城依山傍水,景色很是秀丽。初春烟雨朦胧,柳枝上才冒出一点翠色的嫩芽,映在湖中,随波荡漾。
三月的风还带着些微凉意,蒙蒙细雨落下,花蕊上沾了点点湿润。
城门口,少年一身青衣,撑着伞站在雨中。他身后背着一把通体乌黑的长剑,剑身黯淡无光,随意地用布条缠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