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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中的黄昏在楼宇之间涂了一抹浅薄的黄,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也逐渐散去,白日的热闹消失不见,多了些许的宁静。
    可这份宁静却与诏王府毫无关联,崔婆子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银耳莲子羹,还有几份精致的小点心缓缓向兰苑的方向走去。
    卧房内的姜婼棠就仿佛在等着什么人似的,坐在桌案前安静的喝着茶,很快崔婆子步入其中。
    她将吃食放到姜婼棠面前,欠身福了福:“见过王妃。”
    姜婼棠抬眸看了她一眼,秋水般的眸子中闪过了一丝揶揄,唇畔不自觉的微微上扬浅笑道:“崔妈妈,如今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你就不怕被萧云月发觉吗?”
    崔婆子来之前便已经想好了理由,镇定自若的答道:“奴婢自然不会被人发觉,即便被发现了,也可以用给王妃送吃食为由蒙混过关,对此王妃完全无需担忧。”
    姜婼棠嘴角的笑容更甚,看着面前的小点心,开口称赞道:“别说,这些点心还真是精致,你还真是有心了,既然你来都来了,想必一定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吧?”
    “的确如此,奴婢此行目的就是要告知王妃萧云月接下来的动作。”她一边说着,一边时不时地看姜若洋手边的筷子。
    姜婼棠则迟迟不动,只是喝着上好的铁观音,眉眼带笑的看着她:“哦?昨日你回去没有引起萧云月的怀疑吗?她就什么都没有问你?就连你陷害我失败都没有惩罚你吗?”
    崔婆子阖了阖双眸,面色有些紧张,她来之前倒是准备了很多说辞,可还是遗漏了:“她倒是问了奴婢,不过奴婢在她面前发了誓,这才逃过一劫。”
    “呵呵……”
    姜婼棠冷笑出声,眸色逐渐变得凌厉起来:“一个奴婢的誓言什么时候也这么管用了?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说着,她拿起了面前的筷子,可还是依旧没有去吃崔婆子带来的东西。
    “奴婢不敢,请王妃一定要相信奴婢,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若真的对王妃还存有异心,绝不会冒着被萧夫人发现的危险孤身来到此地了。”
    “啪嗒……”
    姜婼棠的眸色越发锐利森冷,此时她将筷子摔在桌案上,笑容无比阴郁的看着崔婆子问道:“收着我和萧云月两个人的银子,难道你就不怕撑破肚皮吗?如今必然已经盆满钵满了吧?”
    崔婆子闻言猛的浑身一阵,她完全不知道这些事情姜婼棠到底是如何得知的。
    情急之下她只能跪倒在地,试图狡辩:“奴婢冤枉啊,您就算是给奴婢一百个胆子,也断然不敢两面通吃啊,奴婢可以发誓,这辈子只会……”
    “够了。”姜婼棠起身,没等她说完便出言打断:“你真的认为我姜若洋是傻子不成?别以为你的那些小动作可以瞒得过我,你这种奴婢的誓言毫无可信的必要,连我尚且如此,就更别提生性多疑的萧云月了。”
    崔婆子知道东窗事发,可眼下无论她如何辩解都是苍白无力的,早知道有今日,当初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收下姜婼棠的银子。
    与这种人相处,稍有不慎便会露出端倪,反而是萧云月更加好相处一些,最起码不会疑神疑鬼。
    就在她想着要找个什么样的理由才能够脱身之际,姜婼棠看了看桌案上的点心,斜眼看向她,颀长的睫羽缓缓扑闪了一下问道:“今日这吃食中不知道萧云月让你放了什么毒?”
    崔婆子一时语塞,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姜婼棠在她眼里就仿佛无所不知的神明一般,什么事情在她的面前貌似都无所遁形似的。
    自认为毫无破绽,实则却漏洞百出。
    “罢了,也无需你来告诉我了,折柳,掰开他的嘴,将这点心让她吃下去,到时候到底是有毒还是没毒立见分晓。”姜婼棠眸色冰冷,眼底沉下了一片暗影。
    “王妃饶命,奴婢真的没有背叛您,您……”
    “住口,到底有没有背叛王妃可不是你空口说说而已的,采莲过来帮忙。”折柳第一时间上前抓着她的手臂使其动弹不得。
    “呜……呜……”
    采莲拿起桌案上的点心,硬生生的塞到了崔婆子口中。
    折柳怕她吐出来,更是用力的捂着她的口鼻,直到她迫不得已咽下去为止。
    当她放开手的时候,崔婆子剧烈的咳嗽着,好一阵子才缓过神来,一张脸憋得通红。
    不多时崔婆子感觉眼皮之上仿佛坠了千金重物似的,越发睁不开,随着一阵眩晕的感觉袭来,她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折柳第一时间上前,将手指放在她的脖颈处,抬眸看向姜婼棠说道:“小姐,她还活着,只不过是晕过去了而已。”
    姜婼棠双眸微微眯了眯,眼底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她可以笃定萧云月不单单只是想让她晕过去那么简单,此事必然还有后续的阴谋才对。
    可到底是要做什么,一时间还真的很难猜。
    为了保险起见,她开始脱下自己身上的衣物,递给折柳吩咐道:“把这衣裳穿在她身上,还有她的发髻也好好收拾一番。”
    折柳虽然有些疑惑,可却并未多问,既然姜婼棠这样做,就必然有她的道理。
    将崔婆子好好打扮了一番,穿上姜若洋的衣物,别说从背影去看还真是真假难辨。
    紧接着姜婼棠带着折柳和采莲便离开了兰苑之中,天色也在此时渐渐暗了下来。
    姜婼棠并未走远,而是躲在暗处一直看着兰苑当中的情况,就在她即将认为是自己把萧云月想的太聪慧之时,两个黑衣人带着一个被绑着手臂的男子出现在兰苑的大门口。
    她不由得嘴角微微上扬,一丝不屑的冷笑浮现而出,就知道你们不会就此罢休。
    此刻的天色还不是很黑,依稀可以看到一个黑衣人率先跳入兰苑内,小心翼翼的四下张望,见无人便向着姜婼棠的卧房方向走去。
    以此来看就不难看出,此人对诏王府及其熟悉,若是偷鸡摸狗之人断然无法精准的找到主子的卧房,就更不要说一般人也没这个胆量敢闯入诏王府了。
    黑衣人勘察情况,本打算将守在门外的婢女击晕,好将身后的男子成功送入姜婼棠的卧房,可没想到门外连个人都没有。
    但眼下时辰已到,他只能对身后摆了摆手。
    三人来到门口,黑衣人解开男子身上的绳索,再起耳畔轻声说道:“若不想你母亲无故暴毙的话,最好按照我说的去做,明白了吗?”
    男子的眼神中被惊惧填满,木讷的点了点头,随即便被推了进去。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躺在姜婼棠的床榻上,两个黑衣人才匆匆离去。
    很快,整个兰苑外面灯火通明,萧云月带着素梅和一众婆子丫鬟闯了进来。
    萧云月眉眼带笑,那双眸子在灯笼的映照下显得越发阴险,她刻意提高了声量大声喝道:“姐姐,我知道你在里面,崔婆子告知妹妹说您与外人私通,妹妹只是秉公处置,不如您把门开开如何?”
    一众丫鬟婆子只知道萧云月命她们前来捉奸,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诏王妃。
    一时间所有人开始交头接耳,纷纷借此机会诋毁姜婼棠。
    有些人说早就发现了苗头,只是不敢说出来而已,也有人说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姜婼棠的面相就不是个守妇道之人。
    素梅没有理会这些人说什么,直接走到门口,一脚踹了上去。
    区区一个弱女子居然真的轻易踹开了房门,赫然两个人就躺在姜婼棠的床榻之上,看动作还甚是暧昧。
    一男子赤膊环抱着女子,尽管盖着被子也不难猜她们在做什么。
    年纪小一些的婢女见状立刻别过头去,一些婆子倒是瞪大了双眸看了个够。
    就在素梅正欲上前之际,被萧云月拦了下来,她嘴角的冷笑更甚,淡淡的说了一句:“我来。”
    当萧云月来到床榻旁一把扯开被子的时候才发现,里面躺着的女子并非姜婼棠,而是崔婆子。
    “啊……”
    萧云月惊叫一声,满脸不可置信,一对儿黛眉深深的蹙在了一起,她的人明明回去说了姜婼棠就躺在床榻上的,怎么会这样?
    眼下容不得她去想着一切到底为了什么,早在来之前就命人通知了魏诏,此刻怕是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若是被魏诏看到床榻上的人并非姜婼棠而是一个奴婢的话那还得了?
    一直以来萧云月都在魏诏面前小鸟依人,单纯善良,如此一来岂不是坐实了她设计陷害的事实?
    一旁的素梅完全不知所措,见萧云月愣在当场忙小声问道:“小姐,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在拖下去王爷便要到了。”
    她话音刚落,身后一众婆子婢女纷纷让开一条路,魏诏挺拔孤傲的身影出现。
    当得知姜婼棠竟与人私通之时,心中的怒火足以焚烧一切。
    尽管不爱姜婼棠,可身为诏王,自己的妃子与旁人私通这种事传出去,必然魏诏会成为整个京中的笑柄。
    他漆黑如墨的剑眉紧紧拧在一起,一双狭长的凤眸冷如冰窖:“人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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