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在角落里等待着那“宫女”慢慢步入他们所设下的陷阱,却不想那人踏进一步以后,不晓得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居然不动了。
裴卿回灵敏地感觉出来了什么,很快,便见那人打算转身,似乎是想快速离去。
只是好不容易来个瓮中捉鳖,裴卿回怎么会这么让他轻易离开呢。
“你不会武,就待着这儿别乱动。”
嘱咐完柳一盏,裴卿回一个闪身从角落里出来,快速的挡在了那人面前。
此刻近距离的面对面,她才看清,面前之人的脸上坑坑洼洼,很明显是戴了个什么人皮面具似的东西。
“终于见面了,不打个招呼就走?”
那人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少年”动作如此之快,眸光一闪,就想快速出殿。
裴卿回一个侧身拦去,却见有亮光闪现。
角落里的柳一盏惊呼。
“小心,有刀!”
裴卿回眼神一厉,抬腿一个横踢,就踢中了那人握住刀柄的手腕,小刀一落地,她一把拾起。却不想那“宫女”便趁着这时,从袖口中抓了一手白色粉末。
下一刻,裴卿回抬头,就只觉得面前一团白影当头罩下,她鼻子一皱。
这是石灰粉!
心中暗叫不好,她立即抬袖避开,却在这一刹那间,殿门一开一关,冷风灌入整个大殿,那“宫女”身影却是早已不见。
柳一盏这时候才从里面跑出来,手中还拿了把椅子当作武器,一脸气鼓鼓。
“你等着,我就这去把那个人追回来!”
裴卿回收回手,看着落了一地的石灰粉,眸光森冷。
“不必了,此人比你熟悉宫里的路,你我都追不上他。”
“这人八成就是凶手了,咱们和凶手面对面却还抓不到他,多憋屈啊!”柳一盏说完还叹了口气。
“无妨,我已经大概知道他是谁了。”
裴卿回言罢,嘴角的笑也愈发冷冽,柳一盏没来由的就打了颤。
“是谁?”
她不语,走到了殿门,看着爬上树梢头的弯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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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寂静无人的承乾宫四角,萦绕着人间妙音,以及男子的挥汗如雨……
帝王宫室,夜色当空,有此动静并不稀奇。
稀奇的是在宫外一角,有个蜷缩成一团的影子,背影颤抖,见衣着像是个小太监。
守夜的太监总管李闻安见外面似有异样,小声厉喝道。
“是谁在那儿!”
小太监身形一僵,慢慢转过了头,他样子年轻,可却双颊绯红,眼神迷-离,双手正伸在自己的空荡荡的某处,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李闻安一看,眼眸就是一寒。
身为宫中首领太监,“对-食”之事见过不少,却只在宫女太监之间发生,还未曾见过太监“自食”。
“富顺,这是承乾宫。”
富顺是他新收的小徒弟,年轻能干,颇为看重,李闻安自会帮他隐瞒。
富顺公公害怕极了,也不敢说什么,收拾收拾自个儿便下跪磕个头说自己错了,然后离去。
而就富顺公公离去后,李闻安在那宫门处一角,发现了一张被遗忘的绢帕,以及绢帕之上的白色浓稠状物。
夜,极凉,月,惨白。
李闻安的手突然就是一颤,突然意识到自己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富……!”
话还未落,李闻安的后颈上就被人一劈,紧接着便无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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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裴卿回和柳一盏一起身就来到了承乾宫,却不是找北凉皇,而是找李闻安李公公。
因天色还早,北凉皇正在寝殿同新宠云雨,裴卿回二人见到的便是殿外其余留守太监,那太监一听裴卿回说要见李公公,蹙起了眉头。
“真不巧,奴才也有一整夜未曾见到李公公了。”
李公公是北凉皇的贴身太监,从小伺候到大的,平时要不是北凉皇格外吩咐,李公公根本不会擅自离开这么久。
那太监也有些着急。
“再过个把时辰陛下就该起了,若不见李公公,估计又得动怒,哎……”
裴卿回才有了新突破点,而位于这个突破点上的重要人物李公公就失踪了,这不得不让她将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是不是那个人做的。”柳一盏凑在裴卿回耳边,轻声道。
裴卿回瞥了他一眼,语气中一点也不见焦急之色。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去哪儿看?”
皇宫这么大,到哪儿去找个不见了一整夜的人。
裴卿回再次看向那太监,询问。
“请问公公,宫中的浣衣局在哪个方向。”
一炷香功夫后,浣衣局。
宫中人皆知陛下派了两个人查宫案,所以浣衣局女官见到裴卿回和柳一盏时并不惊讶,态度谦和的将二人请了进来。
“不知二位来浣衣局,是……”
裴卿回看着女官,语气平和。
“我们只是来随便看看,姑姑不必客气,我们自行转转就行。”
浣衣局一天事儿多,女官本也不想陪着这两人东逛西走的,听裴卿回此言便是一笑。
“那二位随意看看吧,奴婢就不作陪了。”
身边没了人声,裴卿回脚步这才加快,很明显是有些着急了。
柳一盏不明白地跟在她后面。
“你怎么知道凶手在浣衣局。”
裴卿回随手打开了一间屋子,见里面空荡荡的无异常,顺手关上后回答。
“猜的。”
柳一盏满头黑线,差点石化。
裴卿回这个猜,自然不是随便猜猜而已,凶手乔装成宫女的模样,这就证明他可以十分容易的拿到其他人的衣服,只不过皇宫不比市井。
自然而然的,她便想到了浣衣局。
浣衣局位于皇宫北角,本就是僻静之处,极少有人前来,的确是藏人的绝佳之所。
“别愣着了,快找人。”
凶手这么快动手,很明显李公公是发现了什么,以他的凶残程度,很有可能会再一次出现命案。
一想到这,裴卿回的眸光便越发幽深。
**
阴暗的小房间里,腥味弥漫。
一滴滴血流顺着那墙上的人手臂上滑落,滴答滴答,伴随着人恐惧的呜呜声,让人如同身处地狱。
他的身边,有人拿着一把锤子,一枚铁钉,正在钉那人的另一只手腕,似乎是想将他整个人都固定在墙上。
“师父,死亡是世间最好的解脱,我这是在帮你。”
李公公双眼中都是惊惧之色,嘴里因为塞了坨布什么话都说不出,只能瞪着大眼睛盯着面前的人忙活着他的“杀人大计”。
叮叮叮……
是铁锤钉钉子的声音,如同死亡的召唤,仿佛魔咒萦绕在耳。
“师父,你说你好好的守夜,为何要多管闲事呢。”
话落,另一个铁钉穿过李公公的手腕血肉,刺啦刺啦,嵌进了墙壁之间。那人看着墙上的李公公,黑暗中的一双眼里,呈现出的是满意之色。
“师父,你可认得这个?”
那人拿出了一个类似于梳子的东西,却是铁铸而成,李公公看到了那铁梳的一瞬间,脸色顿时惨白一片。
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铁梳之刑,是北凉酷刑之一,这个梳指的自然不是女子梳妆打扮,而是指的用着尖锐的铁梳把人身上的肉一层一层剥离,抓梳而落,直到肉尽骨露,气绝身亡。
重要的还是在这之前,犯人会被泼一桶滚烫热水!
残忍程度,可排的上北凉酷刑前三!
咕噜咕噜……
旁边已经传来了热水沸腾之声,李公公绝望的闭上了双眼,眼角流下了悔恨的泪,到底是他昨夜太心善了。
就在这时,一碗滚烫的水从他头顶当头罩下,烫得李公公整个身体都在不住颤抖。
那人似乎觉得这样的感觉让他舒坦,面上都是享受。
“师父,你可知道,我多恨你,是你让我去留守承乾宫,日日听见欢好迷离之音,这对于我,就是一种折磨。”
又是一碗热水浇下,浇在了李公公鲜血淋漓的手臂上,刺啦啦的声音,像人肉被烫熟了般。
“师父,你知道吗,那廖美人可是绝色佳人啊,我日夜里听过那么多妃嫔的妙音,唯有这廖美人不同,那一夜……我以为她会反抗,没想到她比谁都享受。”
“女人,真是犯贱啊,既然她那般不满足,那我就让她死后也被长棍刺穿,好好感受一下这别样滋味,她该是要谢我的,是吧师父?”
像是倾述,又像是自语,只不过他所说出来的话,却足以让李公公内心翻涌出惊涛骇浪!
他没有想到,这件宫案的始作俑者,居然就是面前这个平日里对谁都客客气气,毫不起眼的小太监。
“师父,待会儿你去了黄泉路,记得告诉廖美人一声,她的身体可真让我依恋啊……”
看着被对面之人拿在手中的铁梳,李公公慌乱的摇着头。
“不……不……富顺,我是陛下身边的贴身太监总管,你不能杀我……不能……”
富顺宛若盯着一个将死之人,眼神中甚至是有了空洞之色,他拿起铁梳,对着李公公被烫得红肿的头皮上就是一梳。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