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六月初,春疫彻底消除,敬帝命驻军撤回守地,邵文槿则折回京中。
刚行至城门口就闻得熟悉声音,“大公子!大公子!”语气甚是亲络。抬眸便见席生笑嘻嘻跑来。席生是府中的小厮,生性憨厚老实,“大公子,听说你今日回京,夫人让我来城门口接你!”
邵文槿侧身下马,席生就上前牵住缰绳。
回府路上,随意问起席生几月来京中可有趣事?
每逢军营归来都有此习惯,此时却蓦地想起阮少卿。大凡这京中趣事,十条之中近乎七条和他脱不了干系。
“有的!听闻昭远侯近来在府中养起了梅花鹿,还时常带出来游街,我便都见到过……”
梅花鹿?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2章肿么办,,,
☆、第八章 宫中宴
第八章宫中宴
昭远侯圈养梅花鹿只是趣闻之一。
况且迄今为止,那头鹿除了跟在昭远侯身后招摇过市鹿假猴威偶尔搜刮下民脂民膏之外,基本与民无扰,也未惹出过大的事端,席生便没有再花口舌赘述。
加之近来京中不乏新鲜事,例如景王回京,长风国中遣使提亲等等不胜枚举。席生就自顾牵了缰绳前行,一面眉飞色舞说着旁的趣事,丝毫未曾留意有人脚下踟蹰。
往后的话,邵文槿近乎全没听进,思忖的是阮少卿的性子,哪里会无缘无故在府中圈养起梅花鹿?
席生便也驻足,有人已落在身后一大截,“大公子?”
邵文槿错愕回神,他方才费心思去猜渡阮少卿的事情做何?遂而唇瓣轻哼,自嘲摇头。
……
行至将军府门口,就见有家中小厮领了大夫出来。大夫挎了药箱,眉间神情晦然。
席生叹道,“大公子离京两月里,又有两名大夫来了府中看二公子。药也用了,仍旧不见好转,夫人心忧着。将才的那位,该是第三个。”
邵文槿眉头微拢。
文松失语已有四年多,爹娘请了诸多名医看过都未有起色。文松出生时受过惊吓,性格从小就胆怯老实。突然失语之后便少有笑过,也惧怕旁人对他笑,更不愿同陌生人接触。
四年里,不止一名大夫提起过二公子身体康健,所谓的失语该是本人不愿开口。但任凭爹娘如何问起,邵文松都不肯作答,逼得越紧越适得其反。
父亲征战杀场数十年,为南顺立下赫赫战功。徒劳之下,只得将对文松的厚望一并寄予他身上。
文松往后就更不敢直视父亲,吃饭便都战战兢兢。
父亲终有一次怒摔了碗筷,拍案而起,“都言虎父无犬子,你要日后如何说与旁人听,你是我儿子!”
邵文松当场吓呆,眼中的惶恐呼之欲出。
“将军,你吓着松儿了。”娘亲甚为担忧,揽过文松护在身后。文松愣愣望向邵文槿,至此以后就连邵文槿,他都有意躲避。
邵父与邵文槿常年在外,少有与他接触。
久而久之,邵文松习惯了足不出户,终日窝在家中看书练箭,也不同旁人交流。世人便几近忘了将军府还有一位二公子。
思及此处,邵文槿心中扼腕。
而让邵文槿没想到的是,翌日,他便在宫中见到了阮少卿——及其圈养的梅花鹿。
五月中旬景王携了妻儿回京,拜祭先帝陵寝,游览周遭名胜古迹,敬帝无暇脱身,便遣了煜王代其陪同。
景王是敬帝的同胞兄弟,是煜王和睿王的叔辈,封地偏安一隅。平日里清闲自在无心朝政,三年五载方才回京一次。
正所谓心宽则体胖,景王圆得时常让人担心他是否站得住,但又灵活得可以蹴鞠,撑船种种,时常自诩为灵活的胖子。
终日将笑容挂在脸上,乐呵呵打着哈哈,甚是和蔼可亲。坊间素有传闻,若有十人见过景王,其中七人都会想起弥勒佛。
景王深得敬帝欢心。
景王此番已携妻儿在京中逗留了半月,日前便禀了敬帝辞行,敬帝遂在宫内设宴款待,算作为景王践行。
朝中权臣和躬亲贵族皆有出席。
这等场合,又哪里会少得了鼎鼎大名的昭远侯?
敬帝宫中设宴,阮少卿就同睿王一处落坐。睿王怀中便抱了一头小小的梅花鹿,小鹿有些怯生偎在怀中,又时常好奇伸脖子打量四周。
睿王本是傻子,席间抱了一只梅花鹿逗玩也无人觉得不妥。
阮婉伸手,它便默契张嘴去啃她手中的胡萝卜。睿王见状,也拿了榆树叶喂它,梅花鹿吃得甚是满足。两人一鹿便玩得欢畅得很。
内侍官恰好领了邵文槿入座,座位就在阮婉对面。
两月未见,邵文槿抬眸细致打量,阮婉与文松同岁。过去的一年里,阮少卿个子似是比从前足足高了一头,个头却仍算同龄之中娇小的。加之又生得眉清目秀,若非那等顽劣浮夸性子,倒更像是女子多些。
蓦地想起富阳时那身女装打扮,遂而松拳掩袖,低眉隐晦一笑。
邻桌煜王顺势望去,片刻眉头微微拢起,声调就有些诡异,“怎么?去了富阳两月,回京见到奇葩都觉有趣了?”
邵文槿轻笑,“唔,是想起了些趣事,不提也罢。”
煜王不以为然,举杯邀饮,邵文槿却之不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