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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有光的地方,他低头一看,才看见书箱里满当当的都是药材,用盒子装着。
    怀玉吃了这么久的药,就算不打开看,光闻味道也问出来了。
    他脚步一顿:你就去买这些东西了?
    是啊,这次买了两个冬天的量,就算大雪一直不停,也足够你吃了。
    你跑去隔壁州郡买的?
    嗯,跑了好几个药铺呢,从城南跑到城北。扶游正色道,还遇到了土匪,要不是我机智,只怕你就要见到一只死扶游了。
    怀玉低下头,手指敲了敲药材盒子:扶游,你总这样。
    嗯?扶游认真起来,对不起嘛,因为不知道能不能买到,就没跟你说
    怀玉抬头看他,眼睛放光:你这样对我好,我真的会很想跟你成亲的。
    不可以。扶游板起脸,无情拒绝,好朋友可以两肋插刀,但是不能成亲,这不是玩笑。
    怀玉抱着他的书箱使劲摇晃,试图把箱子摇破以示抗议:你这个小古板!
    扶游连忙按住他:不可以这样。
    被侍从朝臣们簇拥着的秦钩回头看了一眼,有些吃醋。
    可是他现在的身份,还没有吃醋的资格。
    秦钩忽然又冷了脸,身边人拿不准他的心情,分明刚才还好好的呢,谁知道又是什么东西惹了他?
    秦钩委屈地转回头,走回去。
    身边的刘氏兄弟对视一眼,觉得不简单,这天夜里就给刘太后写了信。
    所幸这些年刘太后也了解了扶游的性子,扶游爱自由,就算皇帝转了性子,他也不可能和皇帝有过多的纠缠。
    于是她给刘氏兄弟回的信里,只说随他去,不用理会。
    刘氏兄弟犹豫了一下,也按照姑母的吩咐,不做什么动作。
    *
    大雪连绵,天气越来越冷。
    好不容易熬到了除夕。
    除夕一过,马上就要开春了,冬天就算真正过去了。
    刘太后让织造府缝制了许多香囊,又让粮仓配了五色黍米,装在布袋子里,分发给各诸侯,再由各诸侯分给百姓,意在与民同乐。
    也算是在民心上,扳回一城。
    除夕这天,同样也是扶游的生辰。
    二十岁生辰,算是大日子。
    秦钩本来就说是出来巡查的,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但他害怕扶游生气,只好恋恋不舍地出去继续巡查,除夕那天,才重新回到雁北城,想陪他过生辰。
    这样应该不怎么明显。
    他一回来就拿着礼物要去找扶游,敲开房门,开门的却是一个不速之客
    晏知。
    也是,雁北城和晏知的辖地离得不远,扶游二十岁生辰,他不可能不来。
    扶游的房间里,满满当当地放满了晏知带来的礼物。
    头一次在礼物方面做出改变,决定不再给扶游送金银珠宝的秦钩,开始后悔。
    他后来才知道,扶游不喜欢那些俗气的东西,可他总觉得,送礼物就是要排场大,排场不大,那叫什么送礼物?
    可是崔直说,送个有心意的小东西,扶公子肯定更喜欢。
    鉴于崔直在他和扶游的关系更进一步上立过功,秦钩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听他的一回。
    结果他就拿着个有心意的小匣子过来了。
    还没送呢,就已经被晏知比下去了。
    他回头,低声对崔直道:你的黄金百两没有了,马上去弄黄金百两、各色珍宝过来。
    崔直一脸迷惑。
    秦钩站在门外,晏知站在门里,静静地对峙。
    这时候,扶游换好了束冠礼上要穿的礼服,一边喊着兄长和怀玉,一边从里间跑出来。
    我觉得很合身
    秦钩看向他,朝他笑了笑,附和道:我也觉得。
    扶游抿了抿唇角,挽起衣袖,向他作揖:陛下。
    秦钩若无其事地推开晏知,径直朝他走去:扶游,我只是路过这里,记得是你的生日,过来给你送点礼物。
    他把小匣子递到扶游面前:你看,我真的没有故意跟着你,我什么都没有准备,只有这个小礼物。
    这个东西,扶游勉强还能接受,接过匣子,道了声谢,还没看,就让怀玉拿进去放好。
    秦钩环顾四周,叹了一声:我在外面巡查,弄得灰头土脸的,比不上定王会装扮,还会送礼物,一出手就是满屋子的
    扶游收了礼物,他就开始得意忘形,暗戳戳地踩别人了。
    可是扶游又不是小傻子,连这话都听不出来。
    他瘪了瘪嘴,轻声道:秦钩,你差不多得了,你再敢这样阴阳怪气?
    看来秦钩蒙蔽君心的功夫练得还不到家。
    秦钩乖乖闭嘴,下定决心继续努力修炼。
    *
    除夕这天白天,扶游就在落脚的小客店里办了束冠礼。
    享誉天下的老夫子亲自给他加冠,还改了通用的祝词,亲自给他写了新的。
    文通古今,墨晕四海。天下文才,不及万一。
    扶游被夸得小脸通红,端端正正地跪在软垫上,低着头,让老夫子给他戴上发冠。
    这时候,秦钩就在里间偷看。
    作为男宠,他很自觉地不抛头露面。
    其实也是不想给扶游添麻烦,扶游还要在外面采诗写史,皇帝对他恩宠太过,对他只有困扰,没有帮助。
    他本来觉得小客店太破败,配不上扶游,还想给他换一个地方束冠,最好是皇宫。
    最后这个念头还是被崔直劝回去了。
    黏得太紧,容易惹扶游不高兴,也是崔直教他的。
    秦钩直到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身边就有一个军师,倘若前世多听听崔直的,他也不至于会落到现在这样的地步。
    所以他决定,从现在开始,一切都听崔直的。
    外面的礼节不太多,很快就结束了。
    扶游揉着脖子进来,秦钩连忙迎上去。
    扶游,你今天很好看。
    扶游蹙眉,看了他一眼。
    这也是崔直教他的,如果觉得对方好看,就要直说。
    不能阴阳怪气地说话。
    秦钩乖顺地跟在他身后,帮他把头冠和厚重的外衣都解下来,拧干巾子,给他擦脸擦手。
    秦钩做着这一切,绝不假手他人,心满意足。
    原来不像野兽一样外露,也可以表达自己的喜欢。
    他收起尖利的爪子,帮扶游捏捏肩膀:扶游,你真好看。
    扶游扯了扯嘴角,忍住笑:你没话说可以不说。
    *
    也是除夕这天晚上,雁北城刘氏兄弟办了宴会,请皇帝亲临。
    扶游大小是个官,也去赴宴了。
    两个人离得远,一句话也没说上。只有朝臣起身念祝词的时候,秦钩说一句平身,算是对话。
    后来宴席散了,扶游向来不会喝酒,晕乎乎地站起来,被晏知扶回去。
    秦钩看得眼红心热,本来准备悄悄跟过去的,但是被崔直按住了。
    崔直朝他摇了摇头:陛下,不可。
    好吧,既然军师都这么说了。
    怀玉就在外边等着接扶游,见他出来了,连忙上前去扶。
    你怎么又喝酒了?少喝一点不行吗?反正你坐在最后面。
    扶游舌头打结:不可礼数不可废,该该喝多少都是有定数的
    看来他是真醉了。
    真是的,你怎么跟那个老古板一模一样,成天礼啊礼啊的。怀玉把他扛起来,背在背上,走了。
    怀玉吃了药,身体好了许多。
    一路把他背回客店,丢在榻上。
    等着,我出去烧水给你洗脸。
    可是等他端着热水回来的时候,房间门已经关上了。
    怀玉推了推,好家伙,还被锁上了。
    他拍了拍门:扶小郎君?你发酒疯了?开门。
    房间里,烛光昏黄,扶游坐在榻上,低着头,看着眼前的人
    秦钩半跪在他面前,双手握着他的脚,把他的脚放在自己的腿上,正帮他脱鞋。
    他最终还是没听崔直的话,按捺不住心思,跟过来了。
    扶游脸上绯红,抬手拍了拍他的脸,说话还有些含糊:秦钩,你在干嘛?做什么锁门?
    秦钩正色道:扶小郎君醉了,我来侍奉扶小郎君睡下。
    扶游笑了笑:先来后到,你是后来的,去开门,让怀玉进来。
    秦钩摇头:我是先来的,我已经烧好水端过来的。
    门外怀玉又拍拍门,没好气道:扶游,你是不是在找死?再不开门我打死你。
    扶游蹬了一下脚,踢在秦钩的心口:那你自己想办法,出去跟他说。
    是。
    秦钩起身,走到门边,开了门。
    扶游,我生气了,三二怀玉拍门的手停在空中,话也才说了一半。
    他皱眉,看着秦钩。
    秦钩思考了一下,最后道:今晚我照顾他服侍、伺候
    他实在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最后挑中一个。
    侍寝,今晚我侍寝。你去别的地方睡吧。
    怀玉愣住的瞬间,秦钩又一次把门给关上了。
    他转回头,扶游已经醉得支撑不住,又一次躺在了榻上。
    秦钩帮他松了松衣领,用巾子给他擦擦脸。
    扶游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推了他一把:谁让你上来的?
    秦钩拿着巾子:我给你擦脸。
    扶游哼了一声,蹬了他一脚,把他蹬下去了。
    然后拽过被子,把自己盖好,闷闷道:我要睡了。
    秦钩帮他把被子扯下来一点,让他露出脸:好。
    没一会儿,扶游就被被子闷得蹬开了半边,酒意还没散,他恍恍惚惚睁开眼睛,盯着秦钩看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谁。
    你还没走?
    你没说让我走。
    没走正好,唱首小曲来听听。喝醉了的扶游,肆无忌惮地指使他。
    秦钩迟疑了一下,扶游见他犹豫,便道:干什么?我之前给你唱那么多次,你给我唱一次都不?你这是什么男宠?别人的男宠吹拉弹唱样样精通,不要了,退钱退钱!
    秦钩小声道:扶游,我不会。
    这都不会。扶游瘪了瘪嘴,明天去学,知道了吗?
    知道了。
    还有,我生辰,你给我送个木头的小狗干什么?
    那个是我雕的,代表我。
    扶游笑出声来:太吓人了,还龇着牙,以后不许龇牙。
    秦钩点点头:我知道了。
    扶游蹬了蹬脚:不会唱小曲,睡不着睡不着
    秦钩想了想,脑袋靠在他的耳边:汪汪汪,嗷呜。我不会唱小曲,我会叫。
    扶游的脸被他说话的气息弄得怪痒的,往边上躲了一下。
    秦钩凑在他耳边,蹭他的脖颈,像是要一口含住他的耳朵:嗷呜!嗷呜!嗷嗷嗷!
    扶游笑着,按住他毛茸茸的脑袋。
    第41章 纠缠
    就像是养了一只体型庞大的狼狗。
    扶游都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全是汪汪汪和嗷嗷嗷。
    实在是太闹腾了。
    扶游笑累了, 推开秦钩的脑袋,两只手捧住他的脸,在他的脸上胡乱摸了摸,直到摸到他的嘴, 然后捏住。
    不许叫, 我要睡觉了。
    秦钩收敛了神色, 把他抱起来。一只手揽着他, 一只手端起放在一边的醒酒汤。
    扶游已经闭上眼睛了。
    秦钩抱着他, 轻声哄道:扶游,醒醒,吃了醒酒汤再睡,会头疼的。
    他倒极少这样温声细语的, 生怕惹恼扶游。
    扶游只觉得他吵,也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闭着眼睛没理他。
    秦钩把汤碗递到他唇边:扶游,喝一点。
    扶游迷迷糊糊地张开嘴,秦钩趁机给他喂了一口, 怕他不会, 还在他耳边轻声道:扶游,咽下去。
    扶游瘪了瘪嘴:我知道,不用你说。
    秦钩也不恼,又道:好, 再喝一口。
    嗯扶游扯了扯嘴角,你求我。
    我求你。秦钩顿了顿,再说了一遍, 秦钩求你。
    扶游笑了笑, 又低头喝了一口, 然后翻身滚出秦钩怀里,摔到床上。
    不喝了,难喝。
    秦钩自己抿了一口,他倒觉得味道还好。只是扶游已经不肯再理他了,秦钩试着再推推他,害怕惹他生气,只好作罢,拿过被子给他盖上。
    秦钩伏在他身边,小声问道:扶游,我可以留下来吗?
    扶游没听清他说了什么,随便哼唧了一声:随便你。
    他只是想打发秦钩快点闭嘴而已。
    果然,秦钩不说话了。
    可算是安静了。
    扶游松了口气,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秦钩环着他的腰,把他抱进怀里,心满意足地把下巴搁在他的脑袋上。
    *
    翌日一早,日光透过窗纸,照在床铺上,暖烘烘的。
    扶游皱了皱眉,恍惚醒来。他还有点迷糊,一只手还捂在秦钩的嘴上,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睛,哼唧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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