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爹流着泪向朱秉杭道谢,黄老娘也不叫了,尹大爷冷笑一声,“你家女儿是有故事的,这不就有相亲相厚的来送了。”
卫虎听了火起,喝道:“你胡说什么?我家公子是什么人?是你信口玷污的?”
“算了!“朱秉杭一点不在意,把两刀纸与尹大富烧了,出门到棺材铺买了副孔雀杉板,让送到叶巷街口黄家皮货店,剩二十两银子一并交于黄老爹治丧,,黄家两口说了很多感谢的话,多是谢朱秉杭有情的意思。
朱秉杭也懒得解释,只带了卫虎回家,卫虎细想这几日的事怕朱秉杭心上过不得,为让朱秉杭高兴就说:“奶奶还在乡下待产,上次我去吩咐说公子抽身回来就去看她,您看咱这几日去吗?”
朱秉杭正是心如死水的时候听提起锦姐,胸间方有了丝活气,说:“那明日早去吧!”这一夜从儿时想起几十年的事在脑中来来回回的闪现再睡不着。
次日一早强打精神同卫虎到了庄上,锦姐好生欢喜拉着手问东问西,他也强笑着一一做答,说到惠儿死信时,锦姐、卫嫂、高妈妈都惊呆了,不信有这样的事,卫虎说:“还是我们出钱收的尸还有假吗?”
锦姐和卫嫂一齐出声,“为什么要咱家收尸?”
卫虎又将那暴尸堂上的话说了,锦姐听了也不好多计较,卫嫂听了还是心疼银子,高妈妈说:“这是积德的大善事,准有福报的。”一句话音还没落,锦姐就捂着肚叫疼,卫嫂和高妈妈两头扶住了,朱秉杭陪着她进去躺下,锦姐见眼前无人,又问起小惠儿的事儿,“你与我说实话为什么替她收敛?”
朱秉杭无奈道:“实话就是看不下去,我心上只觉得冷冰冰的,从叔叔死到惠儿死,我看这世间的热闹实在虚枉,营营一世终究如泡影一无所有,我虽眼前守着你但不知分别在哪日?”
锦姐听得一头雾水,以为他为连日来的事伤怀,“咱们好好的日子哪来分别的说法,人家夫妻要营生要做官要行商,咱夫妻一家又没有外头去,这才分别几天你说这不吉的话,还是为小惠儿的死?”
朱秉杭听话头不好也不朝下说了,锦姐见他不说话,以为被自己说中了更加来气了,怀着一股子气就觉得浑身不自在,肚中一阵阵的疼,朱秉杭看她面色不好,只得开口哄说:“我与惠儿只是平常情义,此事无论是谁我都不会袖手旁观的,你千万不要多心,我本是淡薄的人哪有私情可论。”
锦姐也顾不上跟他理论,“我肚子疼你快看看。”
“啊?”朱秉杭慌了忙给她把脉,可这生产的脉也摸不出来,就大声叫高妈妈和卫嫂,高妈妈上前一看又摸了摸了肚子,说:“不了得,这是要生了。”
卫嫂说:“才差大半个月呢!”
高妈妈说:“提前也是有的。”锦姐一阵阵疼得越紧了,朱秉杭抓着她的手,“你觉得怎么样?我拿参片你含着?“
高妈妈拿了条厚褥子垫上,对朱秉杭说:“这生产不是病,公子外间去吧,这里有我们。”
锦姐只是叫疼,朱秉杭揪心不已,又在屋里磨蹭了会儿,等到浆水破了,高妈妈再三的催说:“男人在产房不吉利,公子快出去吧!”
朱秉杭这才出去了,卫虎等人在门外候着,全家都盼着锦姐顺利生产,从中午发动到太阳落山还不曾落胞,听锦姐的声儿也渐渐没了,朱秉杭在外焦心来回的屋里走动,卫虎正想宽慰几句,里间高妈妈满手是血的跑出来,“公子,胎位转不过来,奶奶眼看没有力气了,您看怎么办?”
一屋子人的脸色全变了,朱老娘说:“女人生孩子三天三夜都是有的,急不得,慢慢来。”
朱秉杭看见高妈妈那满手的血,心全乱了,拉着交代道:“孩子不打紧,只要奶奶好好的,千万保证奶奶,这崩出血不是玩的。
高妈妈得了这样严重的话虽心下不安也只得硬着头皮又进了产房,其间只听着锦姐时不时的痛声,眼看一夜将过天色渐明,高妈妈才抱着个孩子出来,却是浑身青紫,一点声息都没有,卫虎先就哭了,朱老爹和朱老娘也都面容凄惨,朱秉杭只看了一眼也不问男女就闭上眼说:“抱出去吧!”
朱老爹上前接过去了,朱秉杭走到里间去看锦姐,见锦姐面色苍白昏然睡着,卫嫂哭唧唧地在替她擦洗旁边好摆了好几盆换洗下的血水,朱秉杭强忍泪意坐到锦姐身边,拿起她的手搭上脉,摸到锦姐的脉动才松了一口气,自顾自地说:“你没事就好,是我害你受了一场大创。”
锦姐昏迷着也听不到,朱秉杭让卫嫂收拾完就下去歇着,又叫卫虎上城中给锦姐配补药去,众人都散了只他一个人在床前守着一步也不离,过了一天一夜锦姐悠悠转醒,朱秉杭问:“觉得怎么样?可还认得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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