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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白氏集团偏门逃离,紫木槿载着雷云、雷占直接开往码头去,因为借口看望苏轶棠才抽身赶去白氏救出女婴,此刻本是约定起航前往豁夷岛的时间。
    刚下车,紫木槿便将女婴丢给雷家弟兄,然后扶着码头栏杆干呕起来。
    “怎么孕妇反应还没结束呢?”欧阳尘怀疑地问道。
    “你们先上船,我来照顾她。”白牧催促着六位教授与其他人进舱,然后扶过紫木槿,“怎么了?”
    “白昊果然是个变态。”紫木槿抓着白牧的手,难过地说道,“我现在一闭上眼睛就是那些可怕的景象。”
    “你又去冒险了?”白牧看了眼雷占手里的女婴,责备地质问她,“你还怀有身孕,就这般让我担心?”
    紫木槿摇摇头,又一阵干呕:“这是最后一次,到了豁夷岛就招兵买马,以后,我再不踏入白氏半步。”
    白牧心疼地替她擦去额角的汗珠:“不要再去想那些事了,木槿,你脸色很差,快进舱吧。”白牧欲半拥过她,紫木槿却巧妙地避开了,尽管脑海里充斥着血腥的画面让胃里翻江倒海,但是再虚弱,她也没有选择别人的怀抱。
    伸出去的手犹自僵在半空,白牧低叹了一声,背过身迎向海风,表情落寞。
    紫木槿站在甲板上,彼时,艳阳高高悬于天际,茫茫的大海与天空一样蔚蓝。海鸥掠过海面,嗓音嘶哑带着悲悯,伴随着浪涛汹涌的声音,吞噬周遭的一切,包括远方不再留恋的陆地,白氏残余的硝烟,木槿曾经的笑颜,然而不包括她深深扎根在那个城市的爱,好在,现在这份爱,就包围在身边。
    紫木槿微微仰起头,呼吸袭来的海风,竟然带着温度,湿热的温度,就像靠近脸庞的秦叶殇的呼吸,亲密却再也抓不到,紫木槿的眼泪,于是也一直流到了豁夷岛。
    在接下来的半年里,白牧和紫木槿以岛主和岛主夫人的身份给了豁夷岛一片安详平和的天,在帮助岛民驱逐了森林里的猛兽后理所当然地设立了多处禁地,预言并抵制了自然灾害后也顺利地给与了岛民信仰,而信仰的圣物,却是某一日紫木槿的突发奇想。
    那日,白牧从外面回来辛昼宫,告诉紫木槿关于豁夷岛岛民不受岛上含毒植物侵害的事。
    “真的很神奇,查了这么久终于有了结果,木槿,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白牧看着紫木槿,笑问道。
    紫木槿抚了抚日益长大的肚子,反问道:“知道了就说吧,还卖什么关子?”
    “是一种名叫磬萱草的植物,这种草茎分两股,每股都深藏剧毒,却正好相克而呈无毒,又因此草味美多汁,所以是岛民千百年来的主要蔬菜,代代食用至今,使得岛民体内积累了大量磬萱草的相克毒素和抗体,而此毒极其厉害,所以对于其他一般的毒草毒汁,岛民食用都无害于身体。”白牧缓缓解释着,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株草,这草有粗壮长柄,柄端是无数小叶团笼而成的花序伞状球,球体如碧绿绣球,粗壮的柄茎便是人们食用的部分。
    紫木槿轻抚着这株如花一般美丽的草,难以想象它竟是剧毒之物。
    “这样也挺好。”紫木槿轻笑道:“不过关于岛民百毒不侵的这件事,不得对他们宣传是这磬萱草的作用,就让他们误以为那是一种神力吧,以免将来为外人破解而找出另外能侵毁抗体的毒素。”
    “好的。”白牧点点头,不由笑道,“我们迁入此地后便也在无意中吃了不少这种磬萱草,我估计不久我们也能百毒不侵了。”
    紫木槿表情淡然,这是自秦叶殇死后,她惯有的冷漠表情。
    “还有一件事。”白牧忽又想起道,“岛民们一直想看看带给他们优厚生活的圣物,你说,我们该造出一个什么样的东西来装装样子呢?”
    紫木槿走到窗前,沉吟了片刻,道:“你肯不肯把紫石拿出来?再给我一些金属板和琉璃,我想用它们来做一个烛台,紫石藏在烛台中,紫石心镂空,豁夷岛将来研制出来的成果以芯片刻录藏于其中,并设好开启密码。”
    “木槿,你心细,想得真周到。”白牧赞叹道。
    紫木槿还是冷淡的表情,续道:“至于密码是什么,你想吧,不必告诉我,密码要分开藏匿好,将来等樗羽他们长大了,再告诉他们。”
    “好的。”白牧点点头,心知紫木槿为此事也算费尽心思,心思缜密到甚至不惜强令秦樗羽和秦哲去姓以隐瞒身份,秦樗羽只唤“樗羽”,而秦哲重新造姓“荩”,改名“焕哲”,更不允许岛民亵渎岛主名讳,所以豁夷岛无人知晓“白牧”是何许人也,更不知道六大长老的真实来历。所有人都改头换面,唯有紫木槿,不肯失却这花儿的名,只为曾经痴情的叶。
    几天后,紫木槿将烛台制造完成,称为圣烛,并要求白牧研制出一种毒液浸泡此物,以免遭人盗取。
    “需要这么严密吗?”白牧问道。
    “防人之心不可无。”紫木槿答道,随即问起小羽的病情。
    白牧叹了口气:“身体已经开始发生变化了,应该在你救出她之前,她就已经被白氏动过手术,不知道被注入了什么东西。这几天开始见不得阳光,四肢渐渐肥大,头部长出绒毛,眼睛一到黑暗的地方就像猫头鹰一样转动,还闪着光芒,而且有渴望回归森林的冲动,尤其在晚上的时候,把她抱去林子里,她会很高兴。”
    “又是第二个白佑吗?”
    “和白佑无法比较,白佑至少是白昊为了白氏将他训练成狼人的,衣食住行可与常人相同,而小羽不同,小羽是被被拿来当必死实验品的,我估计你那时不去救,她就会全身变异直至死在手术台上。”
    “情况会渐渐恶化吗?”
    “估计是的,我们想要救她,但是她拒绝躺在手术台上,每次一抱进实验室,就哭到抽筋。”
    “如果尽全力抢救,可以活多久?”
    白牧面露难色:“估计难以活过三岁。”
    紫木槿微微一怔,然后慢慢踱步走出辛昼宫,看着满院子的木槿树苗,道:“算了,她喜欢森林,就让她住进森林,如果她快乐而可以活到樗羽懂事,告诉他照顾好妹妹。”
    白牧沉吟片刻,明了地点点头:“是,只要快乐就好。”
    紫木槿俯下身,轻轻拨弄着小树苗,问道:“你了解木槿树吗?”
    “我一直在努力。”白牧若有所思地叹道。
    “为什么要种木槿树?”
    “为了你。”白牧在紫木槿身后,不无落寞地低语道,其实从住到豁夷岛至今,白牧几乎就在对木槿树和紫木槿的关怀中度日,然而直到今日,紫木槿才注意到自己的用心,他明知道就算让整座豁夷岛开满紫色的木槿花,都及不上当年秦叶殇一声宠溺的“木木”,紫木槿的心在当时就随他死去,现在她眼眸所望及的木槿树苗,都是落地的哀伤,然而即使如此,他还是每日小心呵护着这些小树苗,希望在它们开出烂漫木槿花的那一天,至少可以博得紫木槿一笑。
    爱情很多时候,也许只有一个人的默默付出,一个人的爱情路很艰辛,然而痴情人即使伤痕累累也愿意独步到天涯,只为天涯尽头那抹受伤的彩虹。
    半年后,紫木槿产下一名女孩,取名荩焕雪。
    “把我今生到此的记忆,植入她的大脑。”在白牧欣喜地搂着女儿时,紫木槿从旁道。
    白牧不解的目光投过来。
    “是个女孩。”紫木槿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似喜似悲,“女孩可以叫‘雪’,但是女孩无法承担男儿的责任,很累。”
    白牧看着紫木槿疲倦的表情,知道她就是这样一路苦撑到现在的,心疼不已,然而伸出去轻抚木槿脸庞的手却再度被习惯性拒绝,紫木槿续道:“我说过,不要让她和我一样,你可曾记得?”
    “一直没有忘记。”白牧道。
    “那就让她做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吧,不要告诉她我们这一代的恩怨,除非......她太软弱,才能开启我的记忆,告诉她:再苦,也必须挺过来。”紫木槿道。
    “好。”白牧点点头,然后怀着微微期待小心翼翼地提醒木槿道,“院子里的木槿树,昨天开花了,紫色的,很美。”
    “陪我去看看。”紫木槿这一点要求,竟然让白牧喜出望外,他将女儿交给林嫂,便扶着紫木槿走出辛昼宫。
    “你知道木槿花的寓意吗?”紫木槿问道。
    “温柔的坚强。”白牧感慨地笑道,“像极了你,木槿。”今天紫木槿对他的心血突然一改往常的冷漠而来了兴致,让他感动地既欣悦又心酸。
    “然而它朝开暮落,荣华一瞬而已。”紫木槿叹道。
    “木槿......”过去的伤痛还是深深扎根于她心底,白牧揪心地轻唤道。
    然而这时候,紫木槿忽然回转身,樱唇轻扬,皓齿微启,嫣然一笑。
    白牧随即湿润了眼眶。
    “谢谢你。”紫木槿道。
    白牧走近她,伸出微微颤抖的双手,轻轻拥她入怀,这一拥抱,他等了太久,终于没有再度被拒绝,紫木槿顺从地靠在他肩头,静静地享受这一份温暖的休憩。
    倔强的木槿花
    只有到暮落后
    才肯低头凋零
    记忆着已经流逝的那一段时光
    温柔的坚持
    在月华流淌下
    遇见了他
    沉默不多话
    化解了惆怅
    我们都一样 都少了些潇洒
    所以在失落时 还守着优雅
    我们都一样 都在原来地方
    记忆着那爱情来过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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