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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如今非常时候,她的表哥楚渊正极力打击他在楚国的势力,说不定还会趁他刚回来毫无防备之际对他下手,还有来意未明神秘莫测的冥国,不晓得会不会对他下黑手,心霎时慌乱起来,跌跌撞撞的往门外冲去。
    慌乱中连鞋子也未穿,踩在冰凉的石阶上,片刻便将一双脚硌的渗出血丝,路过的地方留下点点血迹,她却犹不自知。
    “上官陌!”她大声呼喊着,在光秃秃的轩王府疾走,惊得府中的人纷纷起来,忙问是什么事。她抓住一个侍女急切的问道:“你有没有看见上官陌?”
    侍女摇摇头,还有些睡意未消,“奴婢不知。”她怯怯的回答。
    “楚渊呢?你们的太子楚渊呢?”她摇着侍女的肩膀厉声问道。
    侍女不过是个二等丫环,且是楚子轩府上的,不是楚渊的侍婢,自然是不知道楚渊的去处。“奴婢也不知。”她头摇的拨浪鼓一般。
    苏浅放开她,又抓过另一个侍女问着同样的话。侍女和小厮们都被她弄得胆战心惊惶恐不安,一个个纷纷摇头摆手。
    “浅浅,怎么了?”苏浅正摇着一个婢女的肩膀逼问,忽听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她猛的转过头,正看见楚渊朝她走来,穿戴稍有些不齐整,他的手还在慌乱的整理着衣襟。
    “怎么了,浅浅?”他关切的问道。看见苏浅赤着的双足,血渍斑斑,犹在滴血,他眉头蓦地皱起,两步走到她身边,“到底发生什么事?”他急切的问道。
    苏浅一把抓住他衣襟,声音冷厉的问道:“楚渊,你把上官陌怎么样了?他被你弄到哪儿去了?”
    楚渊看着她秀美的脸上满是愤怒和不知所措,他聪明透顶,看到这个情况自然猜到一定是上官陌出了问题。他猛的扥开她的双手,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染上一丝怒意,“你一大清早闹的整个宅院鸡犬不宁,就是为了找上官陌?”
    他声音凌厉,侍婢小厮们都吓得一个激灵,何时见过这样的太子殿下?他看了一眼怔愣的苏浅,继续道:“我是不知道你和他出了什么问题,但你觉得他那样的人是我可以怎么样的么?就算我想怎么样他,我哪里有本事斗得过他?”他冷哼了一声,转过身去不再搭理苏浅,脸色铁青的朝自己的寝房走去。
    苏浅怔愣片刻,猛的回过神来,“表哥,上官陌他不见了,你有没有看见他?”她声音软了下来,没了先前的冷厉,却带了近乎可怜的语气。
    楚渊猛的顿住脚步,转回身来,却看见苏浅不知何时泪流满面,瑟缩成一团跌在地上,眼泪啪嗒啪嗒的滴在青石板路上。他的心蓦地一抽,缩在袖中的手握紧了紧。
    即使上官陌撇下她远去冥国的时候,她大病一场,但也是坚强坚韧的,但现在的她,却脆弱得如同一个破布娃娃,仿佛谁一撕就会碎裂了一般。
    楚渊离去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又走了回来,走到她身边,俯下身去,敛起脸上的戾气,柔声道:“先回屋吧。地上凉,你的脚再不包扎会留下毛病的。”
    他终是不忍心看她流泪哭泣,看她如此这般不顾惜自己。
    上官陌何德何能,竟得她如此相待?一边是不忍,一边是痛恨,他此时心一半被火灼烧,一半被冰冷冻,煎熬得不知是何种滋味。
    苏浅泪水刹不住,抽泣着握住楚渊的手,如握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表哥,我一大早起来他就不见了。你帮我去找找他好不好?”
    情之一字,最是磨人,苏浅倘是知道此时自己的模样,定会笑自己白痴。只是当局者迷,她心里眼里哪里还有自己?
    楚渊眸光暗了暗,但还是耐心地道:“先回房间去吧,说不定他现在正在房间里等着你呢。”他看了一眼苏浅滴血的双足,眯了眯凤眸,双臂一伸拦腰抱起她,不顾她的挣扎,抱着她往她住的院子走去。
    苏浅挣扎了两下,一想到上官陌此时也许真的在房间里等她,她用尽力气从楚渊臂弯里挣脱出来,不顾脚上的伤,甚至忘记了她身负绝顶轻功,一路奔跑向她和上官陌住的小院。
    院中静悄悄的,并没有上官陌的影子。她刚要转身离开,暗中月魄轻轻唤了一声,“公主。”
    她一喜,如同听见了亲人的呼喊一般,心霎时安定下来。“月魄,你主子上官陌呢?”她惊喜地满含期冀地问道。
    月魄在暗中看见她只穿着一件里衣,外衣披在身上连衣扣都没系,脚底还在汩汩冒着鲜血,一想到这样的公主若是让他家主子看见还不心疼死?他忙道:“太子殿下无恙,只不过被人拖住了,稍后就会回来。公主且请安心,赶紧回屋把双足的伤治一下吧。”他感知到不远处楚渊的脚步声,说话全是传音入密。
    苏浅心安定下来,才看清自己的狼狈模样,衣衫不整,头发散乱,脚上还在流血。
    此时她才感觉到脚底钻心的疼痛。
    意识到刚刚发生的事情,她皱了皱眉头,嘟囔了一句,“果然恋爱中的女人都是白痴傻子。”
    月魄在暗处听见,嘴角抽了抽。他本要进屋替她治伤,但听见楚渊的脚步近了,他只能隐没身形,忍住没进屋。
    苏浅自然也听见了楚渊的脚步声,打消了再问下去的打算,径直进了屋子。
    楚渊尾随着进了房间,苏浅已经穿戴整齐,拿纱布在擦拭双足上的血渍。
    “浅浅,脚伤可有大碍?”迈步进屋,楚渊急切的问道。
    目光落在她被石子划的伤口累累的脚上。只见大大小小的口子布满一双足底,深深浅浅,长长短短,看上去就令人心惊。
    他想着她虽然经历无数血腥,但武功高深,还真没受过什么重伤,身体自是娇嫩的,像任何一位皇室公主一样,肌肤都细嫩如婴儿一般。这样在石子路上奔跑了一早上,自然是受不住的。
    “无妨。小事而已。”她一旦心定下来,便恢复头脑冷静,先前的那个惊慌失措失态的苏浅便如轻烟消散的无影无踪。
    “都伤成这样了,还说无事!”楚渊嗔怒地看了她一眼,拿过她手上的纱布,扔在一旁,吩咐人去打了一盆清水来。
    “去软榻上躺着吧。”他柔声道,一如以前一样对她百般温柔,仿佛自打上官陌回到她身边后两人的矛盾冷战气怒等等都不曾存在过,两人之间从未有过裂痕一般。
    苏浅心里微微一动。但一想到昨夜刚刚承诺上官陌的话,她的脸还是冷了下来。
    她推开楚渊要抱她的手臂,淡淡道:“真的没什么,我自己来就可以。”说着,她赤足下地用脚尖着地三两步跳到软榻上。
    “把水给我端过来。”她吩咐一名侍女道。
    侍女眼睛闪躲着那双触目惊心的赤足,把水盆端到软榻前,搁在一个脚凳上,又慌忙退至一旁。
    “你,来给我洗伤口。”苏浅拿起一块新的纱布递给侍女。那名侍女低着头,颤颤巍巍的接过纱布,走到她身边,俯下身去把纱布在水中浸湿了,却别着脸不敢看她脚上的伤口。
    苏浅皱眉看着她,一把夺过纱布,“真是没用!”她愤了一句,坐起身,自己拿纱布擦拭伤口。
    虽然性子坚强,但纱布接触到伤口她还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咝”的一声。
    楚渊看着她皱了皱眉,“还是我来吧。”他拖了一张凳子坐在她脚边,不由分说夺过纱布,轻轻擦拭起她的伤口。
    苏浅即便千般不愿,此时也做不到从他手中夺下纱布,赶他出门。虽然他有心于她不代表她就得以情相酬,她不欠他什么,但她终究像大多数女子一样,狠不下心去伤害一个对她好的人。
    楚渊手法极轻极柔,仿佛在擦拭一件极精美的瓷器一般,万般小心谨慎。苏浅甚至没感觉到太大的疼痛。看着他太过专注的温柔,她忽然感觉全身的不舒服。一把握住了纱布的一端,“表哥,还是我自己来吧。”她不太自然的道。
    楚渊看了她一眼,眸光极淡,苏浅被他看的一凛,不由缩了缩手,本来很强硬的态度忽然强硬不下去,软了下来。犹豫的松了纱布,她往后退了退身子,看着楚渊继续拿纱布认真的给她清洗伤口上的血渍和沾染的泥沙。
    伤口比她想象的难清理,里面渗进去许多的泥沙,楚渊一手拿着纱布,一手拿银针挑开伤口,仔细擦拭掉每一粒灰沙。
    他瞥了一眼极力忍着的苏浅,冷淡的表情恢复了一点柔和。“痛吗?”他轻声问道,手下的动作又轻了轻。
    苏浅摇了摇头,紧咬着下唇,眸中一丝坚强。泪痕干涸在脸上,清秀俊美的小脸少了几分平日的刚毅,多了几分女人气。楚渊的眼神黯了黯,他知道她是爱上官陌的,但爱到什么程度他一直有所怀疑。此刻才明白,是爱到了骨髓里,血液里,每一根神经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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