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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的黑夜里,我躺在石板上,浑身发冷。左愈说出的话,却让我冷到感觉不到冷了。
    “左愈,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你有什么资格,可以决定一个人的死活?你有什么资格,否认我生存的价值?”
    凭什么啊?我也是人啊!
    我终于克制不住地朝他怒吼,用尽浑身的力气,就像三年前一样,不顾后果地朝他叫喊。
    无论是爱意,还是仇恨,那些一发不可收拾的感情,终于冲垮了理智的堤坝,倾泻而出。
    这个男人,我曾在他身上投注了全部的热情。
    在苍凉的夜色中,左愈向我伸出手。
    他的手像夜色一样冰冷,覆盖在我的嘴唇上。
    他像是要捂住我的嘴让我不能发出声音,却没有用力,好像只是做了一个象征意义上的噤声动作。
    我受够了被他胁迫的感觉,张开嘴,咬住了他的手。将他的手指咬出血的时候,我快乐地想要叫出来。
    “真野蛮。”
    看不清左愈的脸,他的声音想像阴影般响起:
    “野蛮到想让我吻你。该死的女人,有时候,我真希望你死了算了。你为什么要活着?像幽灵一样在我面前不停游荡?”
    左愈任凭我将他的手指咬出血,也没有把手缩回去。
    然后,他的吻像暴风雨般落在我的身上。
    就在他母亲的坟墓前,在玫瑰盛开的深处.............
    “我真想你就死在这里,这样,你就再也不用继续你的罪行,对做过的错事毫无悔意,恬不知耻地*别的男人了。”
    ....他满怀恨意却显得疲倦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他把头埋在我的脖颈前,深深地嗅着那里的味道。
    “不能如你所愿了,左先生。”我粗重地喘气,忽然有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不知是想要大哭,还是想要大笑,声音怪异地抖动,“我会活着,一直活到死。我会死,但绝不是在你希望的时候死。”
    左愈没有说话,黑夜里,传来他整理衣服的窸窸窣窣的声音。我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要散了,累得一动也不想动,干脆就想在这里昏睡过去,直到左愈回过身来粗暴地为我拉低裙摆。
    “别睡,我还要带你去个地方。”
    他几乎在命令我。然后,他再次弯下腰,将我抱在怀里。
    我看着他沿着玫瑰花园的小路,向那座熟悉的山区所在的方向走去,忍不住出声说:
    “你想带我去当年的那个山洞,是吗?”
    他微微一愣,然后低声冷笑道:
    “你偷看过霏霏的日记,当然知道那个地方。你还凭着你从她的日记上看到的东西,在我面前冒充过她,说你自己就是多年前救过我的女孩。可你不知道,那是我最美好的回忆。”
    是左愈不知道,那也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回忆。
    又或者说,曾经是。在我还义无反顾地爱着他的时候,那还是我最珍贵怀念的回忆。
    “我十六岁的那年,母亲心脏病突发,在急救病房里躺了一个下午,就去世了。医生说她那种情况,是猝死,这种能夺去人性命的症状来得非常突然,但很常见。”
    走出玫瑰园的后门,左愈似乎丝毫不觉得被他抱在怀中的我是个累赘,他的手臂如此有力,强健地支撑着我的重量。
    “可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母亲的去世是天底下最不平常的事。根据她的遗嘱,死后,她会被埋葬在这座她生前最喜欢的玫瑰园里,她想要一个玫瑰盛开的地方作为她的墓地。外祖父一直都疼爱母亲,没有道理不答应。
    然后,墓碑就在这里落成了。她刚去世的那一周,是一个下着雨的黑色星期五,我生平第一次旷了课,打车到了玫瑰园里,看她的墓碑。只有看着她的墓碑,我才能安静下来。
    事实证明,感情用事是愚蠢的。就在这个玫瑰园,十六岁的我被一伙蒙面歹徒绑架了。他们试图把我弄到车子上,但这中间出了纰漏,我跑了。”
    诉说起自己被绑架的往事,左愈的声音平静得却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他接着道:
    “当时,那帮歹徒在找我,我迫切地需要躲在一个隐蔽的地方。然后,我跑进了那片山区。本来我可以一直安全地躲着,随机应变,糊弄过他们的搜查,接着离开那里。但不幸的是,我在山坡上失足,掉进了一个阴暗的山洞中。”
    我听着,却不耐烦再听下去。不用他多说,我知道那个山洞,知道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我亲身去过,那个和他在那里待了三天三夜的少女就是我。
    不知走了多久,左愈终于来到了山坡上。当年,就是在这里,我在和同学郊游时被温霏从身后推了一把,只有十二岁的我掉下了山坡,摔进了昏暗潮湿的山洞中,然后,遇见了十六岁的左愈。
    “这个山坡下面,就藏着那个山洞,那是我遇见她的地方。第一眼见到她,我就迷恋上了她。你不知道,在我奄奄一息时,忽然出现的她有多么美好,就像是落入凡间的天使。”
    多讽刺。
    左愈缅怀过去的口吻,只让我心里一阵麻木。
    他嘴里的那个她,并不是他认为的温霏,而是我这个在他心里卑贱无耻的女人,这个被他亲手送入监狱勒令赎罪的罪人。
    我曾数次告诉左愈,我才是当年救他的人,可他就是不相信我说的话。
    他只相信温霏。
    到后来,我再也无力解释。
    “霏霏,她是我心里无可代替的白月光。在我十六岁那年的夏天,她真的像月光一样照进了我的心。就是从那一刻起,我认可了她,如果这辈子我真会爱一个人,那一定是她。”
    多么刺耳的宣言,简直在诛我的心。左愈,这就是他折磨我的新方式,在我面前说他有多么爱温霏。
    “既然你这么爱她,为什么又要三番两次的..”
    我仰着头,看着他弧度完美的下巴,用平静沙哑的声音,质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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