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他根本没有隐瞒的必要。
难道是记忆缺失?
可是她和赵锦分明都记得现世,为什么单单萧屹不记得?
她东一头西一头的混沌思考中,小九带着人进来给萧屹换药。为了给整个后背和腿换药,需要尽除衣衫,关筝便回避出了屋子。
关筝甫一出门,就自己愣了愣。现下的情况,若是细论起来,比起她这个妹妹,倒是关鹤谣更需要回避。
可是无论是她,还是小九,亦或是其他仆从,都自然而然将那二人当做夫妻一般。
想起二伯伯说起鹤姐姐差点去陪五哥同死的话,她又抽泣两声,以帕拭泪。
自今日起,无论前路如何,她都已经将屋里那个有情有义的小娘子当做自己的亲嫂嫂,真正的亲人。
正巧,屋里的小九也是同样想法。
他手上包着关鹤谣同款绷带,正在感谢对方的关心。
“我没事的,很快就能好。”
他和关潜在火场待的时间没有关鹤谣长,身体又更强健,伤得还没有她重。
他指挥着两个小厮儿给萧屹换药,见关鹤谣满脸心疼担忧,便安慰起来。
“郎君常受伤,府医最清楚他的体质!既然说了很快就会苏醒咱们等着就是,小娘子千万别思虑过重。”
关鹤谣也不知道这句“郎君常受伤”到底算不算安慰,一时无语。
“我也给郎君看过了。”
小九急于保证,他一拍胸脯,又因为手疼龇了龇牙。
“虽然我学艺还不精,但我池思梧拿性命和您保证,郎君最快今晚,最迟明晚就能醒啦!”
关鹤谣眉心一顿,“你叫池思梧?哪两个字?”
她只知小九姓“池”,说起来还真不知道他大名。
“是啊。”小九笑,“小娘子也觉得绕口是不是?所以大家都叫我小九,我都要把大名给忘了。”
小九讲了自己名字的来历。
他的父亲池诚是关潜身边最得力的军医,小九出生那年恰是他开始在关潜帐下效力之时。
池军医感念得遇明主,怀着无边敬佩,应着“凤栖梧桐”之意,给长子起名“思梧”,完全没留意这个名和他们家姓连起来极度绕口。
后来索性取了“思梧”谐音“四五”相加得九,给他又起了小名叫“小九”,长长久久,朗朗上口,果然大家都叫这个名字。
池思梧。
关鹤谣把这个名字在唇间捣腾两遍,瞪大了眼睛。
从姓到名,皆不算常见。
但是,她认识另一个人,也叫这个名字!
*——*——*
昏昏沉沉之间,萧屹隐约听到人语。
这是阿鸢的声音,他永远也不会认错。
她逃出去了吗?
她在说什么?
思梧?
她这是在叫小九吗?
他几乎没这样叫过小九。
毕竟那个孩子第一次被带到他面前时,就是滴溜溜转着笑眼说“郎君叫我小九就好啦!”
可是忽然之间,他又觉得自己好像经常这样叫他。
刚要聚集起的意识再次涣散,他陷入一个漫长的梦境……
……
[思梧,今年生日宴,去联系一家叫阿鸢食肆的私房餐厅。]
[啊?您昨天不是刚说不办了吗?]
[现在又想办了,不行吗?]
[……行行行,我这就去。还是二十号当晚?]
[看店家排期什么时候有空。]
[……?]
……
[二十号店家排期ok,我把咱们这边的需求说了。老板娘把价目表、过敏忌口清单,还有配酒目录什么都发过来了。先不打扰您了,我这边都处理完再让您过目]
[你现在发给我就可以。]
[……?]
[这样,你把我的号推给她,我直接对接。]
[……?]
[怎么?]
[老板,我看您有点可疑啊]
[思梧,我看你有点不想要年终奖。]
[有话好说,不要谈钱!我马上推!]
[真的可疑吗?]
[呃,亿点点吧……]
[那就说是你的小号。]
[???]
……
[不好意思池秘书,我刚才在路上,没看到信息。]
[没关系。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吗?]
[马上回去啦。就是菜单上那道梅花汤饼,我也是第一次尝试这道菜,终于找到合适的盐渍梅花了。]
[图片]
[看起来很不错。]
[但是我还是准备先以身试毒一下哈哈哈。不过您放心!我去的这家店腌渍类食材都在低温消毒柜里保存,也会定期做微生物检验的,保证安全干净!乖巧.jpg]
[我明天晚上回国,后天您有时间出来见个面吗?我有些事情想要当面说。]
[后天吗?后天我们店里去养老院做营养午餐义工,一般三点左右结束,您那边时间可以吗?]
[可以,义工结束了联系我。]
[ok!对了池秘书,最近京市挺冷的,预报明天还有今冬第一场雪,注意保暖哈!]
[好的,谢谢,回去路上小心。后天见。]
[后天见!]
*——*——*
……见面。
我吗?
是要和谁见面?
萧屹怎么也想不起来。
奇怪的梦境,一切都像落了雪,茫茫一片朦胧不清。唯有心中涌动的期待和欣喜是那么真实,化作温柔绵密的雾气将他托起,渐渐远离了冰冷的雪地。
这让萧屹越发想要知道,自己到底是要见谁?
还有……见到了吗?
风雪散去,迷雾亦消。
他睁开眼,正看到关鹤谣惊喜的脸。
见到了。
不为何,这是跳进他脑海的第一个想法。
终于见到了。
第152章 串联线索、秃黄油 下一瞬,她的神色勃……
劫后余生——大概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一个词。
萧屹只能趴着, 而关鹤谣伏在床边,但别扭的姿势不妨碍他们交换无数的亲吻和轻抚。
万言当言,只有一默。
寂寂无声, 只为用全部的感官和心神, 确认所爱之人安然无恙,正和自己相伴相拥。
关鹤谣需要小心地压制住萧屹,以防他一直要起身乱动。
因为他此时吻着关鹤谣的力道完全不似一个刚苏醒的重伤之人,太过沉炽,太过激烈, 如同他还在火场里,如同她是一杯水。
手脚软得真要化作水之前,关鹤谣推开他, 擦擦濡湿的嘴角和眼角,低声道:“小胜没事, 一起接回来在府里修养呢,昨日就醒了。是关将军和小九救的你,他们也受了些伤,但不甚严重……”
她这般轻声和萧屹讲了讲现下情况, 对方安静地听着,眸光却在她的手和脖颈之间来回转, 心疼的神色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