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副惊讶的表情被郑可心理解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郑可心此时眼前带了一层传说中的“粉丝滤镜”,乔源解释就是掩饰,否定就是避嫌,就算把温余灭了都是由爱生恨,这层滤镜强大至极,都不给人跳黄河洗白的机会。
跳黄河......那可能是殉情吧。
“我都知道了。”她淡淡的。
乔源一口气提到了天灵盖,小身板迅速被抬起了一圈,他猛地原地一蹦把那口气咽了下去,大有跳到路灯上跳小苹果来展示自己惊讶程度的架势。
他蹦跶完,原地快速转了几圈,这才咬着牙凑到郑可心耳边,避着周围的人小声骂:“郑可心......你......你神经病吧。”
郑可心看在眼里,心想:“你看,如果不是真的你心虚什么。”
她认真而严肃:“没事的,我尊重你们,就是在教室里小心点,教室有监控摄像头,被老班发现就麻烦了,你爸——如果哪天你爸知道了,你和他好好说,叔叔看着强健,但年纪也大了......要是打你,就打吧......”
乔源苦不堪言。
苦,不堪言。
苦、不、堪、言。
他今天拿到了一份自己会死无全尸的“病危通知单”,又听郑可心念了一通“悼词”,此刻心脏承受能力已经到达了极限,他看着车来车往的十字路口,觉得郑可心再说点什么,他只能两腿一蹬躺大马路上表决心了。
乔源“呸”了一口:“尊重你大爷。”
“不是,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怎么就觉得......觉得......”乔源此时哑巴吃黄连,顾及着这个又顾及着那个,想解释又不能全盘托出,实在是有苦说不出。
更何况他连郑可心脑子里这个诡异结论的来源都找不到,都没法子“对症下药。”
郑可心一脸:“我明白。”
乔源:“......”
乔源说的话郑可心一句都听不进去,他站在马路牙子上毫无办法的嚎叫了几句,气愤的背着书包扬长而去,走之前郑可心还在问他:“这件事能不能告诉安冀和宁致——不告诉也没关系,这是你的事,你有选择的权利。”
乔源一路吊着一口气回家,看着家里没人气愤的把门板摔了,摔完门板摔自己,他扑棱着在床上鲤鱼打挺似的打了两个滚,掏出手机叫来安冀把今天的奇幻经历讲了一遍。
他发现自从郑可心搬出家住,整个人变得格外迷幻,气得大骂:“她租的房是不是风水不好,她家房子太阳从地底下出来吗?”
安冀这个没良心的:“哈哈哈哈。”
郑可心回到家时许念念已经做好了饭,许念念的妈妈寄了些虾,许念念趁着晚上做了个干锅,郑可心掏出乔源亲情推荐的红薯当主食,两人放了首歌,安静的坐在沙发上吃饭。
正吃着突然想到了下午的事情,郑可心问:“沈言笑怎么样了。”
“心情不太好。”许念念摇了摇头,“你说......你说温余是不是......”
这事许念念不知道该怎么问,她直觉上觉得温余好像不喜欢沈言笑,根据下午的情况看,不是好像,而是一定,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永远一脸笑模样的温余还动了火。
但在她失魂落魄的小姐妹面前,她又没办法说实话,只能假模假样的安慰着:“没事的,可能他就是害羞吧,毕竟班里那么多人呢,让班主任知道也不好。”
郑可心没说话,只是用万能的摇头避开了这个问题。
虽然沈言笑也是尖叫女生群体的一员,但若是让她知道自己喜欢的男生喜欢男生,恐怕一时间会承受不住。
她自己发着愁。
沈言笑太难了。
乔源和温余也太难了。
大家累了一个多月好不容易盼来了休假,虽然明知之后几天就是换个地方做作业,开学还有一场大考,仍旧压力山大,但两个人还是暂时放松了下来。
郑可心洗过碗,许念念把家里的卫生搞定了,两个人没去碰那一书包的作业,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选了个电影。
她们两个高三狗,都一起住了这么久了,却一直把这里当成个能睡觉吃饭的自习室,沙发是吃饭用的道具,电视连道具都算不上,充其量是个摆设,都没人赏脸打开过。
郑可心看什么都行,许念念捣鼓了半天好不容易搞明白了使用方法,结果犯了选择困难症,一页一页的翻下去就是找不到想看的电影。
过了一会儿终于打开了一个,许念念回到沙发上坐好,觉得有些冷,便跑回房间抱了条毯子,不一会又觉得有些硬,于是把两个垫子塞到了自己身后。
这样好不容易老实了一会儿,沙发太软,吃得太多,逢上假期她意志松懈又有些犯困了,电影讲的什么没用心看,靠着郑可心躺到了她的腿上。
郑可心也没用心看,走神的玩着许念念的头发——她还在为乔源的事情发愁。
她已经把最严重的事态都想到了——学校里那么多摄像头,如果不注意,肯定是会被逮到的。
可是她转念一想,又觉得不会,这方面是学校的倏忽,学校抓早恋向来只抓男生和女生,老师们好像不太会把目光放在男生和男生之间。
话说回来,要是以后男生和男生玩也要防,那以后大家装在玻璃罩子里上学好了。
可是,她再一次跑神,可万一乔源和温余,像她妈妈撞见的那两个女孩一样,“吧唧亲了一口”,又该怎么和老师家长解释呢,难道是靠嘴进行知识过渡吗,系统等级都不一样,乔源又承受不住。
她越想越心烦,把许念念的头发缠的乱七八糟,她忽然有点理解萧绪之前絮絮叨叨的心理,萧绪或许把自己当成了还没长大的邻家妹妹,而自己虽然嘴上不跟着安冀她们瞎起哄,心里也是把乔源那个不省心的熊孩子当儿子的。
正想着,许念念忽然拍了下她的腿:“哎,刚那男生说什么。”
“啊。”郑可心回过神,发现自己走神走到南极洲了,到现在才发现主人公说的都不是中文,她往后靠在沙发上给许念念留了个宽松的位置,让许念念躺的舒服些,“我也没听见。”
许念念本着看电影也要学英语的态度选了个文艺电影,结果被搞得昏昏欲睡,她捞起遥控器按了退出键,又回到主页上开始筛选,郑可心就在这时问她:“你对同性恋,怎么看。”
许念念笑了下:“你也开始嗑cp啦。”
“不是。”郑可心缠完许念念的头发,开始缠许念念衣服上的带子,“我是说如果现实生活中,两个男......两个女生在一起了,你会不会觉得很奇怪。”
许念念一用力坐了起来:“安冀和宁致在一起啦?”
郑可心一惊,眼都睁大了,映出两个许念念:“当然没。”
许念念笑笑,又躺回到原位:“我逗你的。”
“女生跟女生在一起——不也挺好的吗,可以分享彼此的衣服,分享彼此的零食,聊追星聊漫画聊演唱会,都能聊得来,喜欢就在一起呗,为什么会奇怪。”
她翻看着电视主页,理所当然的说:“不喜欢还要在一起才奇怪吧。”
郑可心却摇摇头,妈化的很彻底:“可是外人总会觉得奇怪的。”
许念念没装着操心的担忧,躺的太靠外把毯子蹭掉了,于是拽好毯子往郑可心怀里缩了缩:“可是无论谁和谁在一起,都会有觉得奇怪的人吧。”
郑可心被她说的有些愣。
当天晚上郑可心失眠了,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折腾到半夜一点,后来不知道数到第几只羊终于睡着,第二天一早她睡到自然醒才起床,这才发现被扔进柜子的手机没电了。
自从搬到新家睡眠质量有了保障,她由内核到外壳集体放松,开始睡得越来越沉,天一冷,起床也变得越来越困难,好多次都是在梦里完成了穿衣洗漱一系列活动,要不是之前起得早,恐怕还会迟到。
后来宁致安利给她一个闹钟软件,铃声可以设成防空警报,声音渐次增长,常规做法关不掉,想关掉必须做题,郑可心下狠手把难度调到了最高等级,每天早上一通折腾,起床起的非常顺利。
被支配惯了,今天没听到防空警报报早,还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许念念也累了,这个时间还没起床,郑可心披了条毯子到客厅找水喝,正喝着水安冀的电话打了进来,给她问了个早。
安冀直入主题:“你可算是接电话了,乔源昨天找我诉了大半夜的苦水。”
郑可心摸不准安冀对“内情”了解多少,也没反应过来这“苦水”指的是自己,以为是乔源的恋情被自己发现承受不住,她一时间没吭声,围着中心话题扰了个圈:“你怎么起这么早。”
“生物钟睡不着。”安冀硬生生阻止了郑可心绕圈子的行为,憋着笑问她:“我说你怎么想的,你怎么就......你怎么会认为乔源喜欢温余呢。”
郑可心的粉丝滤镜太重,已经到了七大洋相连,甭管同框不同框,一起喝水就是发糖的地步,猛然听到安冀这么说,开始下意识阴谋论,觉得安冀被忽悠了,这是乔源瞒天过海的新策略。
直到她听到安冀满是笑的第二句:“乔源喜欢宁致这么多年了,你别告我你不知道。”
※※※※※※※※※※※※※※※※※※※※
那个该天杀的做题才能关上的防空警报app,我还真用过。
就是攒这篇文的今年二月到四月,每天早上,我都要经历一遍死亡。
真是苦不堪言。
苦不,堪言。
苦,不堪言。
(我成功断更一个月了哎,七月对我好点吧,我滚回来了,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