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来得迅猛而猝不及防。
石子投入湖中,月亮被波纹搅碎,阮惊灼收回目光,看向身边投石子的人。
那人的面容模糊,看不清具体长相,但阮惊灼就是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仿佛只要他在,就能放下一切防备,在感染者横行的野外全身心沉浸在月夜美景中。
“为什么这么拼命杀感染者?”即使是疑问,那人也是一副傲慢冷漠的样子,又拽又欠揍。
阮惊灼有点牙痒痒,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天上的月亮:“因为想要级别比你高啊。”
阮惊灼听到一声嗤笑,不回头也知道那人脸上现在一定写着“你在说什么屁话”。
过了好久,那人严肃地开口:“我刚很努力地思考了一下,或许你壮烈牺牲后,上头追授荣誉,保不准级别真能比我高。”
阮惊灼扭了扭脖子,跳起来朝人勾了勾手指:“来,决斗,生死不论。”
生死对决很快引来一群感染者,寡不敌众,两人好汉不吃眼前亏,暂时休战逃命。
“放心,我一定死在你后头!”阮惊灼一边逃一边冲旁边的人喊到。
“记住这句话吧!说不定这是你陷入绝境支撑你活下去的唯一动力!”那人也回给他一句。
月夜下,感染者远远落在后头,逐渐消失不见,天地间只剩下两个奔跑的少年,仿佛不论出现什么阻碍,他们都一往无前。
“真是的,少往自己脸上贴金。”阮惊灼嘴角勾起,因为高烧而迟钝的身体重新轻盈起来。
感染者堆积成的巨大包围圈从内部溃散,蓝色的剑光劈开一道缝隙,一个身影站在感染者中心,剑指前方。
感染者的尸体成堆成堆地倒下,叠成一座小山。血沿着上层的尸体流向下层的尸体,最后在指尖聚出血滴,“嘀嗒——”血滴在重力下坠入血河。
所有感染者屠戮殆尽,阮惊灼抽出插在一只感染者背上的光剑,抬起头,眼里的最后一丝暗灰也被紫色取代。
血滴声成了空间里唯一的声音,阮惊灼侧头聆听片刻,突然向耳后方向掷出光剑,光剑笔直飞出,钉在树上,留下一道从树顶到根部的裂痕。
被躲开了。
一击不成,阮惊灼抽身想退,没来得及只觉眼前一花,被人扑倒在地。
血色的眼睛倒映在阮惊灼眼眸里,阮惊灼瞳孔微缩,那道熟悉的压迫感再次席卷全身。
即使进化为高级感染者,面对尸王依旧毫无还手之地。光剑脱手,阮惊灼像是被钉在砧板上的鱼,再挣扎也无法逃脱被刀俎的命运。
脸被吴卿用力捏住,阮惊灼被迫张开牙齿,露出尚且鲜红的舌头。
阮惊灼想缩回脑袋,反抗无效被塞了两粒药片。
“咳咳!”差点呛进气管,阮惊灼咳得昏天黑地,努力掰着吴卿掐住自己的手指,“你给我喂了什么!”
吴卿歪头,对这微乎其微的反抗毫不在意,他奇怪为什么自己听不懂这只弱小感染者的话。
感染者的吼声并非毫无意义,至少尸王能够听懂。比如压在感染者小山底下,还留着一口气的另一只弱小感染者,他在向他求救。
不过吴卿并不想理他。
可这只感染者,不仅自己听不懂对方的话,对方也听不懂自己的话。
吴卿找了他好久,要找到他赶紧喂他吃药。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没有印象了,就像是突然觉得有那么一个任务,他要去完成它。
阮惊灼感觉到吴卿放开了自己,赶紧弹起身光速远离这只来意不明的尸王。
但其实他再怎么逃,也逃不出尸王的手掌心,确认吴卿暂时没有杀意,阮惊灼试图和他交流。
阮惊灼:“老…咳,你想干什么?”
这句“老大”真的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平心而论,阮惊灼自认没多么强的自尊心,只要能活下去,别说伏低做小,就让他埋进入土里示弱,他也能示得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但看着吴卿那张明明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他却总能用有色眼镜厚出大气层似的看到内里恶劣丑陋的灵魂。
然后他自尊心突然就起来了。让他对吴卿示弱,不可能,宁死不屈。
吴卿疑惑:“吼?”
阮惊灼:“?”
为数不多的耐心告罄,阮惊灼拍拍身上的灰尘:“语言不通,告辞。”
吴卿唰一下消失在原地,挡住阮惊灼去路。
阮惊灼:“???”
这句你听懂了啊?
第5章
高楼角落里,是成堆破木砖瓦。废弃房屋之下的石阶缝隙里,小草就被突然带出的劲风猛地压下,没来得及弹起,又一阵风扫得弯曲。
阮惊灼闷头奔跑,后面是怎么甩都甩不掉的红眼睛尸王,他们持续这种你追我赶的状态整整一小时了。
吴卿见前面的弱小感染者动作慢下来,也跟着停了下来。
吴卿:“嗷?”不跑了?
阮惊灼听出了浓浓的嘲讽味道。
尸王脸色平静,气息平稳悠长,似在认真询问。
就这?
阮惊灼停下来倒不是体力不支的问题,作为一只刚步入高级的感染者,就算让他高速移动一整天也没有任何压力。但这不是,饿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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