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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掌声干脆利落,扰乱了谢厌要动作的手,更让柳盼秋目瞪口呆。
    谢琰捂着右脸,慢慢转过头,不敢相信动手的是尹婵。
    “你、你。”
    “做妾?”尹婵眼眶震动,死死咬着牙关,悲哀地发现相识四年,到了此时此刻才看清他的真面目。
    “谢琰,你……真让我恶心。”
    把锦袋还给谢琰,她从怀里拿出定亲交换的玉佩信物。
    不给谢琰说话的时间,猛地砸在地上。
    果断又心狠。
    “噼啪”几声,精贵的玉成了碎片,散落四周。
    谢琰怔住了:“阿婵,你怎么能……”
    边说,不由自主地靠近。
    “别这么叫我。”尹婵仓皇退离。
    偏僻的巷子除他们外再没有其他人,难怪要将约定地改到这里。
    看,只有这种地方,才能让惊才风逸的信阳候世子说出不符合他身份的话。
    尹婵摇了摇头,面对谢琰假惺惺痛苦的表情只是想笑,一字一顿:“从今以后,君可迎娇娥,我亦嫁旁人。苍天明鉴,玉佩已毁,婚书无效……你我此生再无干系。”
    似笑非笑的话,嫌恶的眼神,谢琰第一次在尹婵身上看见。
    他僵硬地站在原地。
    时机已然出现,就在这当头,谢厌用目光一寸寸丈量两人的距离。
    略薄的嘴唇弯了弯,他指尖拈起几颗石子。
    咻地几声,石子带着强劲无比的力道,一颗颗打在将近颓垣的巷壁上。
    “轰隆——”
    危墙毫不费力地倾塌。
    说来也巧,正好在谢琰站立的位置。
    一点飞尘都没有挨上尹婵。
    石花巷本就有坍塌的迹象,但这……尹婵眼神有点微妙,适才的气愤也顾不上了,迷迷糊糊看向塌了将将一半的巷壁。
    太巧了。
    这一半的界线恰恰在她和谢琰所站地的中间,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唔。”掩了掩落在眼前的灰,尹婵若有所思地扭头,环顾四周。
    确实只有她和谢琰在。
    “啊啊啊啊!”谢琰失魂落魄的惊叫,嚷嚷得毫无贵公子风范。
    尹婵抿唇:“……”
    回头看,谢琰被好几大块断壁压着,依稀只能看见他的衣摆,听到鬼哭狼嚎的叫。
    尹婵在要不要把他扒出来的这个问题上暗自思忖。
    此时,一连串的脚步由远及近。
    其间夹杂着呼喊“世子爷”的声音。
    是……信阳候府的人?
    怎么会找到这里。
    尹婵一惊,踉跄着后退几步。
    情急之下,她忽的慌不择路,手攥着手不知道该往哪处避。正慌得头脑犯迷糊,右手手腕突然被一只大手牢牢抓住。
    粗粝的掌心,带着薄茧的手指。
    漫天漂浮的尘埃,扬起的黑色鹤氅模糊了来人的身影,同时也遮住了她的视线。
    只听见一个人坚定的声音,告诉她:“跟我走。”
    尹婵急急忙忙挣扎。
    “你是谁?”她尚且不至于心慌意乱,但还是紧张地喊,“放开我。”
    信阳候府侍卫带刀赶来,气势汹汹。
    尹婵回头瞥了一眼。
    此时此刻她最不想见的,就是和信阳候府有关的一切。
    至于这个人……
    罢了,先离开此地再说。
    谢厌察觉挣扎的手劲儿在逐渐收缓,狰狞的面容上,是难以形容的张皇和悸动。
    尹婵手的温热,传到了他的掌心。
    想再抓紧,却怕弄疼了她。
    才与她接触如此短暂的一会儿,手心浸了汗,一粒粒近乎不被察觉的水珠在谢厌涌动的心潮中,好像凝集得越来越密。
    透进了皮肉下的血脉,似千万根细小的树根贪婪吸吮、濒死的枯草谋求着土壤的养分。
    短短一霎,热辣辣的烫覆上刺痛的疤痕。
    他突然想像婴孩蜷缩起身体。
    他终于明白,被太阳照射的感觉。
    很疼。
    很好。
    ◎最新评论:
    【这个柳小姐感觉还不错,出了事知道抱怨男人而不是憎恶女人】
    【五百两…有点悬浮了吧…这一借借出人一年生计了…】
    【大大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
    -完-
    第3章 、信我
    ◎看到我的样子,你会哭。◎
    侯府侍卫的到来,受打扰的不止尹婵,还有躲在窄墙边的柳盼秋。
    从墙塌的那会儿柳盼秋就在忍笑。
    一点没有给未婚夫君救命的样子,抚掌连声:“哈哈,天地良心,压死他压死他!”
    脚步声越来越近,丫鬟欲哭无泪。
    怕被发现,忙拉起精神头十足的柳盼秋,恨不能哭出来:“小姐咱们快走吧。”
    柳盼秋好歹还知道分寸:“行了,这就走。”
    临走前扭头瞅向另一边,小声嘀咕:“尹婵被谁带走了?看身影怪眼熟的。”
    柳盼秋不知道那人便是先前见过的鬼脸男子。
    正如尹婵,也无法料想,她和谢琰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四年前议定的亲事,京城妇孺皆知。
    但眼下的结局,不论对哪方,都是最好的选择。能早早认清谢琰,于她未必是一桩坏事。
    石花巷的谢琰和侯府侍卫她已经顾不上,带她离开男子越走越快,尹婵落在后面,只看得到绣着暗云纹的鹤氅。
    大氅衣袂翻飞,模糊的视线慢慢找准了定点。
    纵然从小也跟着父亲耍过刀剑,但父亲常年在边塞,她后来怕累,渐渐将鸡毛蒜皮的功夫耽搁了。
    如今疲累了三月,却是无法再跟上男子的步伐。
    细细喘着气,白皙的额上沁了汗。
    “等……等等。”
    她用劲儿,费力挣开这宽大手掌的束缚。
    无暇顾及旁的,手撑住旁边的墙,捂着胸口好一阵缓和气息。
    等那股险些闭气的感觉消失后,尹婵眼睛直溜溜地盯着从放开手到现在,一直背对她的男子。
    他披着华贵的鹤氅,黑色的袍服显得深不可测。
    这背影明明在跑的时候卓然如风,既潇洒像侠客,又贵气如执掌权势的高才。而今停下来,却怪怪的。
    尹婵思索了一阵,不肯眨眼,定睛细看他的身形。
    在京见过无数的勋贵世家子弟,几乎每个有名望的公子都仪态高昂,站便一株松竹,挺拔端正,没有谁像他这样低头,佝着背,发也不束,仅用黑色的带子拢了一半。
    尹婵不合时宜地想,恍惚像一只刚刚被狼群遗弃的孤狼,还不会捕食,就要被迫远走。
    过了好久好久,男子也不转身。
    尹婵想向他道谢,提着裙往他面前转去。
    可怪。
    她刚动两步,还没看清模样,男子身形一偏,又冷淡地背对她了。
    “……”
    许是不情愿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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