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她推开门,昏黄的云霞懒懒地堆叠在空中,还夹杂着夕阳的一抹红。她眯着眼伸了个懒腰,惬意地转了转头,正好看见长空站在不远处的廊台上,秋风微凉,吹拂起他僧袍一角,衬得他如谪仙下尘的同时,也掠过赵琼的后脖。瞒着他杀人,她难免有些心虚,摸了摸脖子,踢踏踢踏地小跑着到他跟前。
碎发随着她的跑动轻柔地落下来,配合着颊上微微的粉,更显得她稚气未脱,“长空!”她眼睛亮亮地喊了一声,话音落下,她才将将跑到长空跟前,正待乳燕回巢般扑入他怀里时,却发现他身后还有一个人,因身材瘦小,从她那个角度看正好被长空挡住了,所以没有看到。她咦了一声,脚步一顿,柔软的腰肢堪堪一旋,稳住了身形,“——韩燕?”
韩燕在她惊讶的声音中慢慢红了脸,吭哧吭哧憋出了几个字,“住、住持,仙子,我、我先走了。”
什么呀,还搞得神神秘秘的。
“韩燕找你干什么?”看着韩燕一溜烟儿跑远的背影,她将小脑袋搁在他肩膀上,贴着他耳边好奇地问,说话间气息暖暖拂过他耳畔,他的耳廓微微发红,赵琼手痒似的摩挲了两下手指,偷偷瞥他一眼,左手悄悄地抬起来,想要摸一下。
长空目不斜视,精准地抓住了她的手,白皙的手在他手掌中略显娇小,但却很不安分,她笑眯眯地弯着手指挠他的手心,酥麻的痒一路向上,他反射性地握住那几根柔软的手指,“疼~”耳边是她似嗔非嗔的娇声,似乎还带着调笑的意味。
他皱眉,觉得有些疑惑,她的手段风情,似乎太超出一个公主该有的限度。
没等到他反应的赵琼,转着灵活的小眼珠子暗暗地想,难不成这招太过了?她试探性地把手从他手掌里抽回来,过程很顺利,没用什么力气,长空顺势收回手,眼神盯着别处,就是不看她,“韩燕找贫僧是想来忏悔……”话说到一半,柴房里头傅宪探头探脑地出来,往左右一看,那架势,就差在脑门上刻几个字:我在干坏事了。
看到长空与赵琼时,他僵了一瞬,又默默地把脑袋缩了回去。
赵琼气得想翻白眼。两手一罩,遮住了长空的眼,踮起脚尖凑着他耳边吹气,“你刚刚摸我的手,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他不自在地躲开她的气息,往后退了一步,赵琼注意到他的耳垂也泛起了红,好可爱啊,想揉!
“什么?”被她一搅,他又将注意力放在她的手上,青葱般白嫩的手翻来覆去的在他眼前转,“你看,你细看!”
手的肤色胜雪,指节修长,就连指甲盖上都透着晶莹剔透的粉,完美得浑然天成。他实在看不出什么,又看向她,她仰着脸理直气壮地说:“你看我的指甲,是不是有点长了?”
……
长空叹了口气:“知道了。”
赵琼拉着他的衣袖,像个等着要糖吃、又怕大人耍赖不给,只能跟在大人身边殷殷期盼的小孩子,被他牵回了屋。临走前,还不忘往柴房瞪了一眼,可惜柴房里头傅宪现在正安静如鸡,没有能吃到她这一记眼刀。
*
往后的半个月,赵琼在寺里混得是如鱼得水。一则因为长空说了她当日阻止李威兄弟谋财害人的过程,当然隐去了些始末,寺里头无论僧人与否,都对她怀一份感激之情,二则因为她长得好看,三则……是因为她和长空之间那点明眼人都能看得出的暧昧情丝。
自然有人乐于打趣他们的同时,也有人对此颇有怨念。
“我早就让你下手,你非不听,说什么女子要矜持”柳大娘恨铁不成钢地戳了一下柳鹃儿的脑袋,“这下好了,叫人家捡了现成的!”
柳鹃儿自从上次长空拒了她做的衣裳后便有些郁郁寡欢,原以为是住持佛心甚笃,无意男女情爱,谁能想到偏偏横空出了一个荀娇,他待荀娇竟是那样与众不同!
她内心酸涩极了,又生出些不甘来,暗暗留心观察,那荀娇人如其名,娇气怠懒,除却一张脸儿生得比她好看,还有哪点比的上她?奇怪的是,住持虽放任那荀娇亲近,却从不逾矩,有一回她偷偷跟在他们身后,看到那荀娇不知廉耻地贴到住持身上,捧着他的脸踮脚想要吻上去,她躲在树后羞得不行,却还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直到看到住持推开她,依旧是清冷寡欲、不为所动的样子时,她才略略放下心来,甚至还有些不为人知的窃喜:原来,你也没有多大不同。
她想到这里,弯了弯嘴角,轻声道:“她还没捡着呢。”
柳大娘白了她一眼,恨恨地道:“傻姑娘哟!这天下男人有几个能禁得住女子痴缠?更何况那荀娇又生得一副娇媚模样,单看住持师傅没有像拒绝你那样拒绝她,你就该上上心,等到她捡着了,你连口汤都没得喝!”
听柳大娘又提起她被拒绝一事,柳鹃儿嘴角的笑缓缓消失,咬着唇儿埋怨道:“人家看不上我,我有什么法子?”
“谁说没有法子。”柳大娘看了看四周关严实了的门窗,从桌上的小匣子里拿出一个青瓷小瓶来,放在柳鹃儿手边,压低了声音道:“这是我托人寻来的好东西,只要你用了它,再清心寡欲的僧人,也保管叫他变回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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