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纪羽那儿,他更是不打算回去。
倒是将自己已逃出这事儿告知纪羽的事,叫纪云川有些犹豫。
他不知纪羽身边是否有李全昌的人……不,是一定藏了李全昌的人, 这是他并不知那个人究竟是何人罢了。
若不知是何人, 到时候叫李全昌从中找寻到捉拿他的方向,那可就不好了。
至于直接去寻纪羽, 纪云川也是不想的。既已从纪羽身边离开, 既已逃离皇宫那个樊笼, 他还回到纪羽身边, 多少有些叫从前的努力都白费。
只是如今李全昌尚未解决, 他也不好贸然外出, 免得到时候前功尽弃, 还叫李全昌得逞。
-
纪羽循着暗卫找到的线索找去, 日夜奔波无论多累都不肯停下休息。带着的锦衣卫都有些看不下去, 犹豫着上前劝他也稍微休息一下, 可纪羽熬得眼睛布满红血丝,脸色差到极点, 却还是不肯停下脚步。
刚赶来与纪羽会合的陈凌见状, 怎么也不肯叫纪羽继续熬下去,直说:“寻人并非一时半会寻得到的, 也不是一个人往某个方向去便能找到的。这个时间很长也很难,皇上千万保重龙体, 才能支撑到找回魏世子的时候。”
然而纪羽一向是不听劝的,他从来都只听纪云川的劝说,所以陈凌的劝阻其实并没有太大的用处。
可没有用他们就不拦了吗?那是不能的。
陈凌拦住还要往前走的纪羽,劝道:“皇上若是着急, 可先叫锦衣卫分散去寻。若是有了消息,锦衣卫自然会回来禀报,皇上只需在此处稍作休整,待休息好了,再继续寻人。”
“如今已有线索,朕又如何等得起。你也不要再劝,朕心中有数,不会真的拖垮自己。若此次寻不着,朕会稍作休息,找寻其余线索后再接着寻他。”纪羽在纪云川回来的这么些日子里,到底还是有些改变。这般时刻与陈凌这些个手下说话也并没有从前那般独断专行,只是待纪云川被绑走的时日一长,这样的状态是否能维持下去尚且还是未知数。
暗卫找到的线索,正是因李全昌大肆寻找逃离的纪云川才露出了马脚,叫纪羽的暗卫能到发现异常,将这个线索带去给了纪羽。而纪羽也摸着这个线索,来到了李全昌他们搜寻纪云川的山林内,与没日没夜地搜寻纪云川的李全昌对上。
见纪羽这般快就找到这里了,李全昌眉眼间闪过一抹惊讶,随后嗤笑一声,说:“这般久了才找来,云川可以为自己被你抛弃了。”
李全昌深知纪羽的七寸在何处,无论纪云川在不在他的手上,他都能利用对方的弱点来攻击对方。
左右能找来此处的纪羽定然是不知纪云川已经逃走的了,且以李全昌对纪云川的了解,既然已经离开纪羽身边,又有着从前那样的阴影,想来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回到纪羽身边。
至于通风报信叫纪羽知道自己已经逃走了……想纪云川那般谨慎的性子该也是不会做的。
所以,这便给了李全昌机会,叫李全昌能够戳着纪羽的痛点。
纪云川不在没关系,反正纪羽还不知纪云川已经逃走,还当纪云川就在他手上,那纪云川究竟说了什么,究竟是如何想的,那还不是随他编嘛。
而纪羽听到这话,只觉天崩地裂。
他又一次回想起那个除夕夜,那样的大雪之下,他抱着身体已冰冷的纪云川,只觉全世界都成了灰白颜色。
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丢掉了全世界。
那段时日里纪羽猜想,纪云川在他身边的日子,定然是觉得自己已被世界所抛弃。
那会儿的他,知晓纪云川不愿意,知晓纪云川与那些事统统都没关系,唯一有牵连的仅仅是纪云川为徐玥华之子。
可他因皇后疯魔之事红了眼,心中只剩下恨,只想着报复,便那样将人留在身边。但留在身边之后,他竟又生出那样扭曲的占有欲,一边想着这是要折辱的仇人,一边想着要那人独属于自己。
如今想来,纪羽也觉得那时候的自己怕是疯了。
若非是疯了,为何会那般矛盾地对待纪云川,闹得最后人家甚至都不愿意留下来。
每当回想起他最对不起纪云川的那段时日,他便会想,假如那时候他对纪云川好一些,假如没有那样的开始,纪云川是不是会在日夜相处中喜欢上自己。
李全昌不知道纪羽具体在想什么,但瞧着他那神情多少也能猜到一二。
即是纪羽自个钻进去,李全昌这样的人不可能不抓住这样好的机会。
于是,李全昌突兀地轻笑一声,盯着纪羽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你是不是在想,若那时候对云川好一些,或是从未那般对待云川,他便会好好儿接受你?”
纪羽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心中所想竟是叫李全昌给瞧出来了。但此时他是与身为逆贼的李全昌对峙,自然不能承认这样一件事。
他稍微调整了一番自己的情绪,随后嗤笑一声,说:“自然不是,只是在想你这老贼究竟将云川藏到哪里去了。”
李全昌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接着说起方才的假设,说:“我告诉你,便是你当初没那么对他,待他好不容易接受你了,却发现是你的所作所为将他从云端拽下来,还叫徐玥华被赐死,叫从前与徐玥华、与他亲近之人日日活在惊慌之中。以为对自己极好的爱人其实是仇人,纪云羽,我告诉你,他只会更恨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