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什么。
“算了,”薛景闲深吸了口气,彻底认命,眨眼又振作起来,灌了口茶,在罗明询问的眼神里,淡道:“不是要见面调停,停不了便是,帮我备身衣裳,等着面见皇后。”
罗明出去了,薛景闲情绪下去,忽然皱了下眉,心中疑窦一掠而过。
调停为什么不让他的便宜爹和江熙沉的爹见面调停,或者实在关心臣子,将定南侯和江熙沉的爹叫过去亲自训导几句,而是让他和江熙沉进宫由皇后调停?
这是什么规矩?这种事什么时候轮到小辈说话?
他懒得想了,京城水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随机应变。
**
江府。
皇后的懿旨下来了,宣江熙沉晚间进宫陪膳。
所谓的陪膳,不是坐下一道用膳的意思,是站着伺候她用膳。
屋子里,江熙沉对镜左瞧又瞧。
父君在身后松了口气道:“也亏你以往自己要学,不然忽然叫陪膳,岂不是暴露了……”
大殷重礼,子女是要伺候父母用膳的,可江熙沉在家里哪做过这种事,自己又哪里舍得?
也亏他这越跑越歪的儿子,虽然底下有无数套面孔,面上那固定的世人认可的一套却做的无可挑剔,该学的一个不漏的学了。
父君松了口气,怕他时隔日久忘了,又开始一刻不停地提点,铜镜前江熙沉回眸,他的话噎在了喉咙里。
父君瞧着眼前焕然一新的江熙沉。
江熙沉俊秀的眉眼弯起:“父君,好看吗?”
父君瞧着眼前光风霁月的小公子。
江熙沉故作矜持一笑:“薛公子会喜欢吗?”
父君的脸霎时红了:“你、你这……哪像话!”
“我又不会当着他面问。”江熙沉见他支支吾吾,有点没劲儿,自己又回头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含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他要是这都不喜欢我,就是他脑子不好,眼神也不行。”
他声音向来是清冷中透着点温润的,如今却还带着一丝狡黠和万般皆不放在心上、自己最优秀的少年郎的自恋。
父君着实觉得他这宝贝疙瘩为个薛公子容有点对牛弹琴、猪拱白菜了,压下心底的不舒服,淡淡道:“你为这婚也算是下血本了,都要使上这招了。”
“是呀,皇家给机会,我总得好好把握住,”江熙沉煞有其事道,“薛公子不是好色么,那我只能这么玩儿了,我眼下悔了,早知晓他喜欢漂亮的,我早些这么做,往他跟前凑,钓着他,也不会有如今这么多麻烦了。”
父君羞怒道:“你玩归玩,把握好尺度!别落人口舌!”
“我知道的。”江熙沉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神情透着浓浓的愉悦,“他见了我,这婚还能退?”
管家在外头叫人,应是已经备好了马车,裴如珏领着江熙沉出去了。
马车往皇宫方向驶去。
**
江熙沉一路被人引着到了后宫,皇后娘娘刚睡醒。
皇后娘娘由人伺候着梳妆,裴如珏被她叫进去同她话家常,江熙沉在外头等了片刻无聊,问了侍女,得了应允,在后宫里散步。
另一头薛景闲被人引着,一路目不斜视地进来。
这是后宫,外男要格外小心,一不小心就会冲撞冒犯了皇帝的妃嫔。
饶是他已如此低调,一路过来,依然有不少宫女、出来赏花散步的妃嫔暗中盯着他瞧。
前头领路的大宫女频频皱眉回头看薛景闲,薛景闲心道罪过罪过,头低得更深,走得越发快,嘭地一声,在长廊拐角处撞到了一人。
江熙沉难得来一趟宫里,瞧着宫里那些争奇斗艳的花,好不有趣,正看着,一人迎面撞了过来,那人个高,身板结实,力道大得很,他没留神,往后猛地趔趄了一下。
身前那始作俑者反应快得惊人,本已伸手去拽他,手伸到一半,刚触碰到他袖子,忽然收了回去。
“……”电光石火间,江熙沉扶了把身侧的墙才勉强站稳,并未失态,心下有气,抬头对上那人,彻底没好气起来。
他的宝贝薛公子,真是冤家路窄。
那人自始至终眼都没抬,盯着地面,叫自己不要无意中招惹了桃花,恭恭敬敬道:“草民有罪,草民失礼,还望后君恕罪。”
江熙沉刚要问他为何自己撞的人还好意思袖手旁观,陡然听见他说什么,怔了几秒,脸上伪装的温顺开始有些勉强。
后君?
皇君对应的是皇后,后君对应的是后妃。
他在后宫,薛景闲把他当成了老皇帝的妃嫔?
所以他不扶?怕招惹口舌是非?说和皇帝妃嫔有染?他可真谨慎,会明哲保身。
江熙沉心下气笑了,眨眼控制住了神情,柔声道:“薛公子,你抬头看看我。”
薛景闲怔了下,立马后退了一步,和这位不知检点的后君划清界限,从始至终眼睛都没抬一下,疏离作揖道:“后君自重。”
江熙沉:“……”
那个严肃刻板的大宫女都忍不住笑出了一声,裴如珏偶尔进宫,江熙沉也会被他带着进来,她当然是认识他的,就是不认识,他长这幅模样,那也是瞧一眼就认识了。
江熙沉心下有气,懒得搭理他,佯害羞实敷衍地转头就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