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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堂少爷,你可别拿这种吓人的眼光瞪我,只要你老老实实的,我就不为难你,如若不然那护院头领从腰里抽出一把长刀,白刃一闪,那刀就贴上了秦天望的脸,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秦天望不能说话,鼓着一对眼珠子一眨都没敢眨。
    行,既然你没意见,那咱们就说好了啊。兄弟几个,骑上马,咱们走!
    祠堂的正堂里寒冷空旷,秦玉甄在这里已经跪了一个多时辰了。她看着神案上的祖宗牌位,一身冰冷。
    陈青醁站在门外,一人受罪,两处折磨。
    丫鬟秋纭本是跟着秦玉甄一起来的,不过秦玉甄进祠堂时,她就留在院门外了。
    她焦急地走来走去,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后来老爷怒气冲冲出来时实在把她吓到了,她还从没见过老爷为了什么事发这么大火。看来事情肯定非同小可了。
    姑爷,姑爷你想想办法吧,再这么跪下去,小姐身子肯定熬不住的。
    老爷要小姐跪祠堂,那是铁了心要治小姐了,可小姐性子刚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要是老爷气没消,小姐指不定会跪到哪时去了。
    陈青醁:
    秋纭一面着急一面擦泪,这都是怎么了嘛,好好的,又出了事。
    陈青醁定定地望着远处的天空,寒风彻骨,那些墨黑的阴云低低地压在天边,看样子,今晚又会有一场大雪。
    姑爷秋纭哀哀道:该怎么办才好啊?小姐倘或再有个好歹,那,那还怎么得了。
    陈青醁转过身,目光落在秦玉甄的身上,秦玉甄病愈后依旧瘦的厉害,在朦朦烛火下愈发显得单薄羸弱,怕是一阵风来,就能把她给刮走了。
    陈青醁刚刚还悲怆的心渐渐柔软起来,她轻轻喊了一声:玉甄。
    秦玉甄听见她这声温柔的声音,转过身来,四目相视,她忍不住眼里的泪珠又断断连连滴了下来。
    秦玉甄这番柔弱的模样,看的陈青醁简直心如刀绞。
    秋纭,你在这里看好小姐,我去去就来。
    说完,还不等秦玉甄说话就大步朝祠堂大门出去了。
    陈青醁迎着风一路来到前院。
    姑爷。
    姑爷
    那些小厮婆子见了她还没来得及问好,就见她目不斜视一径走远了。
    出什么事了,今儿一早就看见几个护院骑了马出去,姑爷去了趟祠堂没回来呢,小姐又去了,你们看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一个婆子嘀咕道。
    哎呀,这事你就别问了,老爷刚刚还在发脾气,主子的事咱们少管,有时见见了不该见的,你就睁只眼闭只眼只当没看见。
    一个小厮说道,早上堂少爷被打,他可是亲眼看见的。
    是是是,咱们还是做事去吧,府里这段时间不安宁,咱们还是少说两句吧。
    院里一个守在书房外的小厮远远见了她就转身进了屋,没一会,小厮又赶着出来。
    姑爷,老爷正在里面等着你呢。
    这里陈青醁来了太多次,她直接走进了门,进了内室。
    秦老爷。
    听到声音的秦仲崑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他把手上的茶盏放在桌上。
    你倒终于来了。
    秦老爷。陈青醁恭恭敬敬作了一个揖,多谢秦老爷的庇佑之恩,我一个在逃的罪犯,劳您出手替我化解了牢狱之灾,这份恩德,我自然铭记于心。
    陈青醁终是寄人篱下,怨是怨,恩是恩。我之前若是有什么言语上的冒犯,还请秦老爷见谅。
    你这些话,我看也没必要说了。秦仲崑道:我也不想听。
    陈青醁嘴边露出一丝苦涩,自然,我还有另有话和秦老爷商量。
    午时刚过,天色又阴沉了不少,风吹着园里的枯树飒飒作响,上午还只是偶尔飘点雪花,等一过了午时,天上彤云密布,看上去好似马上就要降下大雪来。
    秋纭着急又无奈,小姐,姑爷去了有一会了,我看再等等也许就回来了。
    秋纭虽然这样委婉说着,可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老爷还在气头上,也不知道姑爷是不是有办法。
    要是安嬷嬷在就好了,要不是怕她老人家禁不起不敢说,事情好歹都会好一点。
    现在卉儿也不在,她想叫人去打听个消息都不行。都这个时候了,姑爷也该回来了吧。
    秋纭正乱着,眼见大门外就进来了两个人。
    那姑爷一开始走在前面,等进了大门,却不知怎么就停下了脚步。
    后面的何义伸手让了一下后,只好自己往前过来了。
    好一会后,陈青醁才慢慢跟了过来。
    小姐,小姐,姑爷回来了。秋纭欣喜道:何管家也来了。
    是吗?何管家也来了?
    真的真的,这何管家肯定是老爷让来的,小姐,还是咱们姑爷有本事,才多久就让老爷改了主意。
    跪在案前的秦玉甄脸色好像又白了不少,她眼里的泪渍已干,静静地看着祖上的那些牌位。
    何义走进祠堂后连忙道:这,这,小姐受委屈了,快起来,秋纭,快扶小姐起来。
    秦玉甄:
    小姐,这是老爷的意思,你看,老爷毕竟还是心疼你,这地上凉,你快别跪着了。何义无奈,老爷这回真是下狠心了,这么冷的天让小姐跪在这里。
    陈青醁默默走进来,玉甄,咱们先起来。
    她弯下腰,搂住秦玉甄慢慢将她抱了起来,秦玉甄一双膝盖跪的太久,一双脚冻的几乎无法直起。
    她无力趴在陈青醁身上,缓了好一阵后,才慢慢有了痛感。
    陈青醁静静抱着她,偏过头在她耳边问道:脚还疼不疼了?
    秦玉甄:嗯。
    两人这样亲密,秋纭还好,可等在一旁的何义不免有些不尴不尬,小姐,这里离东院也不近,要不我去叫人抬个软轿来?
    陈青醁道:不用了。
    我背着她。
    从这里到东院离的不近,出了祠堂外面那扇大门,再直直往东走大路就可以了。
    外面风很大,秦玉甄双手搂着她脖子,把脸贴在她的脸上。
    现在风大,你冷不冷?陈青醁问道。
    不冷了。秦玉甄在她耳边问道:你还记得上回么?
    什么?
    上次你也是这样背着我。
    陈青醁脸上不由露出了一点笑,这是她第二次背着她了。
    都过去了,你还念那些旧事做什么。
    你知不知道,就是你上次一路背着我,才把我们的感情弄成了真。
    陈青醁道:原来是这样,我长的这么好看,也难怪你那么早就觊觎我了。
    秦玉甄将双手搂紧了些,我是早看上了你,那你呢?
    我也是。
    现在呢?现在你还爱我么?
    现在也是。
    是么?秦玉甄根本不信,那你为什么还要抛弃我?
    第70章 喜酒
    你为什么要抛弃我?你和我爹商量了什么?
    陈青醁沉默向前, 这深廊太长了, 长的前面好似永远也到不了尽头。
    你说话, 陈青醁, 你为什么不回答?秦玉甄厉声质问道。
    跟在后面的秋纭见势不对,正要上前时,被旁边的何义一把抓住了。
    姑娘, 你看,咱们还是回避一下为好吧。
    秋纭也不是不知道避讳, 可她又怕两人有什么事,左右想了想, 最后还是跟着走开了。
    陈青醁站在廊下, 低头轻声道:玉甄, 我先送你回去。
    原来, 我在你心中不过如此。秦玉甄伤心欲绝,你放我下来。
    陈青醁!你放我下来!
    陈青醁放下了她, 转过身,玉甄, 你先冷静好不好?
    秦玉甄已经没法冷静下来,陈青醁,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两人的感情原来竟这么经不起考验。
    玉甄陈青醁声音有些哽咽:我累了。
    我可能就是一个该死的人, 自从咱们相识以来,我带给你的,从来都没有什么美好,除了伤心, 欺骗外,我不知道还带给了你什么?玉甄,你爹说的对,你是金枝玉叶的千金大小姐,而我呢,我一无是处,什么都不能给你。就算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了,到时候世人知道了真相,你又有什么脸面出去见人,等你老了,就连陪在身边一子半女都没有。注定的祸避不开,非分的福求不来。既然这样,玉甄,不如,趁早吧。
    趁早?陈青醁,你告诉我,还来得及吗?你当初为什么不趁早不来这贇州城?为什么你不趁早断了我的心思?我的心你最明白,可是你把我的心撩乱了,你就说什么福什么祸。你说的那些圣人道理,我一句都不要听,一句也不要听。你说你累,我呢?为了你,我煎熬了这么久,就只差命没有给你了。要来的是你,要走的是你,你还想要我怎样!
    秦玉甄说到这里又是一阵伤心,你上次在狱中时,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我是怎么煎熬的?就是现在,每每一想起你身上的伤,我就痛不欲生,我恨,我恨自己曾经那样对你,对你不管不问。陈青醁,你可以恨我,可是,你不该就这样抛弃我。
    不是不懂,不是不爱,只是不能。陈青醁眼中早已有了泪水,却一直忍着没有落下来,玉甄,你别说了,以前的事我不怪你,我也不后悔。只是这以后的岁月里,又会有多少难处?你根本不知道,可我,我也不想你再受一点委屈,再受一点苦难。
    可我现在受的苦难还少么?陈青醁,你告诉我,是不是我这次要不是病的要死了,你是不会来再见我一面的。有些事情,你心里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
    两人面对面离得不远不近,陈青醁站在风口处,脚下的鞋已经被融雪湿透,脚底下生出的寒意,已经让她的心也冰冷了起来。
    你要怎么想都可以,执念太深并不是什么好事,也许我走了,你就能心净了。玉甄,算我对不起你,负了你。你,你以后可以慢慢忘了我。
    秦玉甄脸色终于渐渐冰冷了起来:说的那么好听,原来,你早就打算好了的。这一切,不过是我一心情愿。她看着陈青醁,冷笑道:不过半辈子而已,你就这样等不及了。
    玉甄你的真命天子并不是我。
    秦玉甄眼里的恨意迸现,好,陈青醁,这可是你说的!
    东院里,伸着脖子等了一上午的卉儿终于等到了人回来。
    秦大小姐一脸的苍白,跟在后面的秋纭也没好到哪里去,柳眉双锁,一张脸看上去比那锅底还黑。
    了不得了,我就说肯定出了事。卉儿嘀咕一声,连忙迎上去。
    小姐,你,你回来了。
    卉儿小心翼翼不敢和秦玉甄对视,嬷嬷也在呢,等了好半天。
    她又听到什么风声了?那么大年纪了,总来操这个心做什么。
    秦玉甄转头盯了卉儿一眼,语气冰冷,你要是再多嘴多舌的话,干脆自己就别进这院了。
    我,我没有卉儿哭丧着脸,看着秦大小姐进门后才望向了秋纭,这是怎么了?我也没做错什么事啊。
    秋纭自个正烦着呢,哪有空闲理她,你啊,这几天还是少说点话,说错了,可有你好果子吃的。
    卉儿:我,我又招谁惹谁了?
    正坐在外间里烤火的安嬷嬷眼见着秦玉甄进来,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这位大小姐一径走到里间去了。
    嗳,玉甄。安嬷嬷忙拄了拐杖起来,玉甄,出什么事了?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啊。
    今年天冷,安嬷嬷在屋里也裹着大厚的袄子,她心里急,走又走不动,打开了帘子,她一边喘气一边唠叨:才多久时间,终究怎样才好呢。你的病刚刚这几日才好,身子最要紧,就是你和姑爷再不和气,你也别气坏自己的身子了。
    秦玉甄倚坐在一张靠椅上。
    安嬷嬷劝道:玉甄,你们到底年轻,若有不和的地方,一人让一点就是了。
    这老嬷嬷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劝都没劝到点子上。
    秦玉甄扭过头来,眼睛上依旧有些红肿,嬷嬷,你老人家什么都不知道,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安嬷嬷叹了一口气,说:事我不知道,可人呢,我是再知道不过了。你也好,那姑爷也好,你们两个都是好的。我也知道,你这回的病,就是为她病的。我看她更是真心待你,再无二心。只是,人生在世,哪有那么多顺顺利利的,有时一身难两顾,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这些天我看姑爷的心也重,谁知道她心里搁了什么事。你呢,平时也小性了些,她能为你着想,你也该为她想想,免得到头来,未免又自己伤心。
    嬷嬷,要是她负了我呢?
    她要是辜负了你。唉,那是命里应该,算她自作自受。放着这么好的人儿不要,那她就该孤独一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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