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惜看到沙发,胡乱点了点头。
陈越没再多说,转头走出电影院。
直到看不见陈越的身影,蒋惜才放松地懈下肩膀。
其实膝盖那块已经磕肿、磕青了。
那只腿暂时动不了,蒋惜只能单脚站立,跳跳蹦蹦地往沙发走。
蹦到沙发边,蒋惜一屁股坐进沙发,抬着一条腿,表情惬意地靠在上面。
真软啊。
感受完沙发的柔软,蒋惜百无聊赖。
陈越走了快五分钟还没回来,电影也不知道演到哪了,也不知道周小雨会不会发现她不在。
蒋惜撑着脑袋乱七八糟想。
影厅都在播映中,没什么人到大堂,偶尔有一两个还是工作人员。
蒋惜舒舒服服瘫在沙发,侧着脖子,从兜里掏出手机玩小游戏。
手机里有款游戏叫【熊猫躲瓢虫】,游戏规则很简单,就是熊猫爬竹子把瓢虫赶下去,很考验手速。
蒋惜半趴在沙发,双手抓着手机,神情认真地玩游戏。
熊猫屁股圆滚滚的,赶起瓢虫,动作却格外敏捷、迅速。
蒋惜时不时用指尖戳一戳熊猫屁股。
玩到第三把,耳边荡漾起陈越清淡的嗓音:“玩的什么游戏?”
蒋惜动作一滞,熊猫顿时被瓢虫爬满全身。
听筒里发出游戏结束的铃声。
蒋惜意识到陈越在看她的手机,立马攥紧机身往背后藏。
藏完就见陈越一脸复杂地看着她。
蒋惜忽觉难堪。
她嗫嚅几下嘴唇,故作轻松地耸耸肩,并用自嘲的语气缓解尴尬:“就……就熊猫躲避爬虫的游戏。手机自带的小游戏。”
陈越点点头,将装有药、纱布的塑料袋搁在沙发,又蹲下身,取出消毒水、棉签,边拧瓶盖边问:“好玩吗?”
蒋惜低头盯了半天陈越手上动作,见他要给自己抹药,内心有些愧疚。
藏什么呢。
他就是好奇,又不是瞧不起她。
蒋惜想通这一点,大大方方将手机拿出来,瘫在手心。
手机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气中,完完全全展示在陈越眼前。
磨白按键、褪色机身、磕破皮的边缘,外表的每一处都说明了这手机的破、旧。
蒋惜像是将毫无遮蔽的自己展现给陈越。
她深深吸了口气,双手搅动手指,故作轻松说:“我用我爸的旧手机。当时买的时候我们家亲戚里还没有人用手机呢。我爸是第一个。”
“这手机除了旧了点,偶尔死机,其他都挺好的。用习惯了,我能闭着眼发消息。”
“除了熊猫躲避瓢虫,还有贪吃蛇、俄罗斯方块。还挺好玩的,你要玩吗?”
说着,蒋惜将手机递到陈越面前,大方邀请他玩。
陈越拿过手机放一旁,提醒她:“先把伤处理完。”
怕蒋惜多想,陈越添了句:“我不会玩,你待会教我。”
蒋惜黯淡的眼神立马清亮,她眨了眨眼,飞快答应:“很简单的,你肯定很快学会。”
陈越嗯了个音。
蘸上消毒水,陈越修长、骨节清晰的手指落到蒋惜膝盖上方,勾起的指节一点点揭开她膝盖的裤管。
伤口慢慢暴露出来。
膝盖皮磨破,露出血淋淋的内层。
看着有些血腥。
陈越盯住膝盖看了几秒,提醒蒋惜:“有点疼,忍忍。”
蒋惜冲陈越笑笑,面不改色说:“没事,你弄吧,我不怕疼。”
陈越动作短暂性地迟钝片刻。
他捏住棉签,蹲在蒋惜腿边,轻柔地替她擦药。
药水擦在膝盖,蒋惜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腿。
疼。
陈越停下动作:“疼?”
蒋惜忍痛摇头:“没有,有点痒。”
“疼就说。”
“好。”
擦药的过程很漫长,蒋惜无事可做,人坐在沙发,低头看陈越。
他今天穿了白t、黑运动裤,款式简单却穿得很有型。
额前几根头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额头的皮肤,多了几分随意。
抬手臂时还能看到清晰的肌肉线条。
他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
蒋惜盯着他胳臂的肌肉看了两眼,惊讶夸赞:“陈越,你居然有肌肉哎。你是不是经常锻炼啊?”
陈越手不停,麻利地消完毒,替她擦药:“每天十公里,还有三组腹肌训练。”
蒋惜瞠目结舌,她比出两只手在陈越眼前晃晃:“十……十公里???”
“我平时跑两公里都好累,你居然跑这么多!你不累吗???”
“不累。”
“有谁逼你跑吗?”
“没。”
“你跑十公里得多久啊?”
“五十分钟。”
蒋惜懵了,眼睛瞪得老大,双手举起迟迟没放下。
表情有些憨,陈越瞥见嘴角轻轻勾了下。
过了片刻,蒋惜惊呼出声:“五十分钟!!!???!!你跑步机器是吧!!!五十分钟!这什么魔鬼速度!”
“我要是有你这速度,我奶打我的时候我一定溜得老快,也不至于爬树被逮个正着了。”
陈越越听越不对劲,皱眉问:“你经常被打?”
蒋惜撇撇嘴,无所谓说:“对啊。我跟我弟经常惹事,被打也正常。我弟有年过生日,我和发小们带他下河摸螃蟹,他一屁股摔水里,衣服全湿透。”
“我奶赶集回家没看到我俩,下河找我们,见我弟穿着湿淋淋的衣服在水里滚,气得拿竹鞭打。
“……从河沟一路打回家。哭嚎声响遍山谷。邻居差点以为我奶杀猪了。”
陈越松开眉心,不着痕迹问:“那次你也被打了?”
蒋惜双手撑在两侧,耸肩看着陈越,轻描淡写说:“被打了两棍吧。都家常便饭了。我妈还说我一日三顿打都挨不到天黑。”
“之前外婆家养了头水牛,我跟表哥出去放牛。我哥跟人打牌,使唤我去照看,别让它吃别人的庄稼。”
“我气不过,故意把水牛牵到花生地里,把人花生全吃光了。后来那户庄稼地的主人拿着棍子找我外婆发火。我外婆赔钱又赔礼。那次我跟我哥被打得挺惨的……”
陈越无言以对。
蒋惜见陈越不吭声,以为他嫌弃她太闹,吸了吸气,小声嘀咕:“我那时候才四岁……不懂事才把水牛拉到花生地里的。我现在知道错了,再也不会做这样的事了。”
陈越处理完伤口,将药一齐装进塑料袋,双手拄着膝盖站起身,轻飘飘说:“嗯,知道。你长大了。”
蒋惜满脸懵:“啊?”
陈越补完后半句:“懂事了。”
蒋惜点点头:“我也觉得。”
陈越将药递给蒋惜,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分钟。
电影还没结束。
陈越想了想,问:“回去看电影?”
蒋惜点点下巴:“嗯嗯好。”
回去路上,陈越时不时扶一把蒋惜,碰到台阶会提前提醒蒋惜脚下。
电影演到精彩处,没几个人注意到他俩的动静。
等他俩回去,除了陈栖冷不丁地问一句陈越去哪了,没有任何问题。。
周小雨都没发现蒋惜中途离开过。
少看了二十分的剧情,蒋惜已经不知前因后果,即便电影精彩,她也看不进去。
她靠坐在影厅沙发,时不时搓搓手指、抓抓扶手、挠挠头发,一脸的浮躁。
玩着玩着,蒋惜偏过头将目光投放在陈越的位置。
中间挡了三个人,她只能看到他半张脸。
银屏光偶尔落在他身上,染上不少芳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