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瑾瑜把拿了半天的如意糕又放回瓷碗里,用手揉揉额头,悻悻道:“那我先去了,免得陈太傅又长篇大论地啰嗦!”
宁妍好笑道:“这话你也就在我这里说道说道,在外万万不能胡言乱语。”
“皇姐,我不是小孩子了。”
宁瑾瑜认真道:“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的。”
好心提醒他,他还不乐意了,得了,不说了。
宁妍挥挥手,让他赶紧走。
熊孩子什么的果然糟心。
*
东缉事厂。
秦臻将手中柔软的棉帕浸入热水里搓洗,拿出拧干,低头弓腰举起奉过头顶,好一会儿才等到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慢腾腾地接过帕子。
“东宫这两天有何异动?”
带着几分清丽的声音自头顶响起,秦臻把头又低垂了几分:“禀报督主,东宫近日未有异动,倒是……”
“嗯?”
尾音上扬,雄雌莫辨的声音更似一把撩人的小钩子了。
秦臻却惊出了一背冷汗,扑通跪下,不敢再有拖延,俯首在地速速将获得的情报禀明。
“据奴才掌握的消息,近日长宁宫的那位言行十分奇怪,跟往日大不相同。”
“哦?”声调愈发上扬,声音的主人似乎对这件事来了兴趣,难得主动起了追问之意,“奇怪?”
用过的棉帕被甩到秦臻肩头,力道之大,竟让他左肩狠狠往下一沉。
秦臻却顾不得肩膀处浸透衣袍的凉意,继续道:“听闻是正月里的那场大病伤了底子,暮春时节仍旧整日地裹着毛皮披风,平日里也不大爱出门了。非但如此,据说还时常对着铜镜枯坐,脸上展露愁容。”
“这样?倒是有趣。”
秦臻跪伏不动。
“取曳撒。”
“是。”
秦臻起身取来一件大红座蟒曳撒,快步走至床前,仔细服侍着身材修长的男人穿衣。其间呼吸轻屏,待人穿上两只衣袖便及时后退三步。
等到杜锦中慢条斯理地系上腰带,秦臻再次上前为他整理衣物细节之处,并抬手在他脖颈处围上一条绣蟒的黑色披风。
“行了。”
薄唇吐出的声线让秦臻一个激灵,连忙停止手上的动作。
“是。”
“咱家也好久没去给大公主请安了,秦秉笔,你且陪本公去长宁宫走一遭。”
较长的语句使杜锦中的声音相较于之前,平白多出来两分阴邪,显得有点儿突兀。
秦臻不敢怠慢,小心翼翼托着他的手出了门。
迈过门槛,杜锦中却倏地抽回手,秦臻的心猛地跳到了嗓子眼。
杜锦中斜眼乜他,古怪地干笑了一声道:“咱家就是个做奴才的,这去给主子请安,哪儿敢摆谱呢!”
秦臻满头大汗,低头认错,嘴里连连告饶:“奴才有罪,是奴才不懂事,该打!该打!”
他重重地往自己脸上扇了两巴掌,劈啪作响,打完后想再去看杜锦中的脸色,视线却寻了个空。
转头一看,那身大红座蟒曳撒已经走出去老远了。
第二章
宁妍这厢还在苦恼着当前境况。
按理说,穿越到宁国这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大公主身上,是她走了狗屎运。
平白得了个容貌惊艳的壳子,正好补了宁妍先前那一辈子的遗憾。
她起初心里也是美滋滋的,可是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待的时间越长,她这心里就越是滋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恐慌来。
——感觉自己像是被时空随意抛弃的垃圾。
宁妍现在懊恼极了,当时公司派给她改编《反骨》的任务,她只是匆匆地翻阅过几眼小说内容。唯一印象深刻的事情就是那个姓杜的太监血洗皇宫,以极其残暴的手段进行了更朝换代,并迅速迁都北地。
其余的细节部分,她一概记忆模糊。
不过另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就是宁国的都城建在江南地区。
环境优美,景色怡人。美食多多,且样样精致。
重点是后面一个。
嘿嘿。
这段日子她虽然也忧虑,可一旦有好吃的,她就能瞬间抛开一切烦恼。
其实她心里隐隐也想通了,大不了就这么过下去呗,横竖她都得做好再也回不去的准备。
与其成日闷闷不乐,还不如过好眼下的日子。大不了就当自己活在电视剧里呗。
还能满足她演戏的愿望。
宁妍越想越觉得豁然开朗,人生可不就是这么个理儿嘛,只要自己开心就好。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杞人忧天都是傻子才干的事儿。
左右她现如今还是个极受宠爱的小公举呢,上天已经够眷顾她了。
宁妍心里美美地夹起一块青麻糍,正要往嘴边送。忽听得外面宫女急声道:“请督主稍候,奴婢去给公主通报一声!”
“不必了,咱家自个儿进去给公主请安就成。”
柔美的陌生女声闯入耳中,却又自称“咱家”,宁妍正懵逼着,外头已经有人推门而入了。
宁妍还未瞧清楚来人的相貌,就听见那打扮明显是男子的嘴里倒出一串话来:“听闻公主殿下身体抱恙已久,奴才特地来给殿下请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