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和峰哥这种精明的狐狸眼碰上,路未方那妥妥就是个藏狐啊,不过就是被沉默看着,脸就方了。
“能麻烦您换一下房间吗?”峰哥说。
“没,没问题。”路未方整个一怂样。
“我和你住一个房间不介意吧?”这次峰哥看向余乐,“我卫生习惯挺好的。”
“当然当然,欢迎欢迎。”余乐觉得自己就算不怂,好像也有点儿谄媚过头,这个系统里的人是真没接触过啊。
接着,路未方就和这位峰哥的队员住一起,余乐则和峰哥直接住进了一个房间。
看热闹的人群还没尽兴,但被柴明撵鸡崽子似的全给吆喝走,再转身,吩咐余乐:“队长他们还没吃饭吧?你带他们下楼吃饭去。”
“好。”余乐点头。
峰哥说:“您叫我小峰就好,再说叫队长太敏感。”
柴明眉梢一扬:“是秘密任务?”
峰哥愣了一下,继而晒然笑了:“不好意思,观念一时间没转变过来,您想怎么叫我都可以。”
柴明倒是没有坚持,喊了一声“小峰”,算是定下了称呼。
后面这一段话,余乐其实听的云里雾里,直到峰哥和他队员一起吃上饭,呆坐在旁边的余乐才拐过弯来。
说到底,他现在身上发生的这些事,都是思密达民众恼羞成怒后的反应,本质上并没有你死我活的仇怨。
比起找出“罪魁祸首”“敌后斩首”等等危险度和复杂度、隐蔽性都高的任务,峰哥他们这次过来,不如说就只是个“护卫”。
对付这些刁民,用得着讲战术吗?直接把身份一亮,起到一个“震慑”作用就好了。
在看透本质上,老柴确实很厉害。
峰哥也说:“你们总教练很厉害的一个人啊,听说自由式滑雪队是他一个人建设起来的,从无到有,到现在成为咱们国家雪上项目顶梁柱似的存在,这其中的辛苦,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呢。”
大白也点头认同……大概这是代号吧,余乐听说他们在外面执行任务从来不会暴露自己的真实资料,是对他们自己,也是对他们家人的保护。
峰哥想起来,急忙介绍:“大白是我们小队的医护兵,别看他这样儿,可是医科大学,战地急救科毕业的高材生,有什么头疼脑热猫爪狗咬的直接找他,包治愈。”
大白失笑:“谢谢了啊,我真是能耐呢。”
峰哥哈哈地大笑出声。
余乐在旁边看着笑,知道自己是先入为主进入了误区,军人也好,运动员也好,本质上都是单纯年轻的人,聚在一起,就应该有欢笑。
这倒是让不得不和一个陌生人,可能还见过血的职业军人一起住的余乐,心里松了很大一口气。
吃过晚饭,时间还早,要按余乐的习惯,得在周围转一转,看看异国的风景,顺便再找到训练的地方,为接下来的比赛做准备。
只是他现在不是一个人,避免给峰哥麻烦,便没提这事儿。
然而从餐厅出来,站在电梯门口,峰哥按的却是下楼的按钮。
“您要出门吗?”余乐疑惑。
峰哥说:“不用管我们,我们的任务是护卫,你按照自己的习惯来,这次也要拿个好成绩。”
“我啊……”
“出来前看过你的资料,了解了一下,晚饭后喜欢到处走走,有时候还在走廊上压腿锻炼是吧?”
看着峰哥的笑容,余乐点了下头:“是有这习惯。”
“那就是了,你尽管去做,我们跟着你就行。”
“好。”
有人陪着,余乐感觉自己走路都抬头挺胸,像只骄傲的大公鸡。
楼下有花园,花园周围也错落着不少别墅楼,四周围还有三栋住宿大楼,以及宴会厅、会议室、多功能大楼等等,轻松安置下所有“世界杯”的参赛运动员和团队,吃过晚饭出来闲逛的人也不在少数。
冬天天黑的早,大瓦的路灯照亮的周围的景色,漂亮的金发姑娘,帅气的年轻小伙儿,一路走过去,余乐看见不少眼熟,但叫不上名字的人。
视线对上,有人认出了他,上前打招呼,余乐留意了峰哥和大白的反应,他们并没有阻止他的社交。
当他他停下来的时候,他们都会微微侧身,收获更大的视角,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围的情况。
和一名据说是坡面障碍技巧新人的年轻姑娘合了一张照,时间已经不早了,余乐也打算回去。
没走多久,余乐就看见了迎面走过来的克劳斯。
克劳斯看见他,竟然是一脸踩到狗屎的表情,脸色别提多嫌弃。
两人如今算是两看生厌,一个走左边,一个走右边 ,正要来个大路朝天各走半边,突然有四个年轻人从树下的阴影走了出来。
黑发黑眼在这个国家随处可见,但这种对余乐表现出强烈敌意的人可不多。
这四个人年纪不大,眼神却很狠,完全不给余乐说话的机会,迎面冲过来的时候,领头的那人已经将手探进衣服里,正要把什么给抽出来……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余乐只感觉到身边一阵风刮过,峰队长轻松一个巧劲,就把领头那年轻人给按跪在了地上。
别说后面三个思密达人吓的一个急停,就是克劳斯都被眼前一幕,吓的往旁边直跳,像只炸了毛的猫,眼珠子瞪得溜圆。
余乐:“……”
克劳斯:“……”
峰哥真男人,用腿和膝盖压着对方的手和背,弯腰夺过男人手里捏着的东西,打开一看……黑脸。
继而,他将那张纸翻过来,让余乐看见了。
一张他正脸的a3大小的打印照片,再用红油漆在他脸上画了一个“x”,下面用英文写着,“滚出去!”
简直恶意满满。
要不是眼前这个情形,峰哥给足了安全感,余乐估计自己肯定会因为这么一出受到影响。
但现在嘛……
“报警!”余乐眼神发狠,“再去前台投诉,我要求见大赛方的主管人,这是什么安保级别,这种人也能放进来!”
说完,余乐转头定定看着克劳斯,眸色逐渐变黑。
克劳斯:“???”
十分钟后。
余乐目视着这四个搞事的思密达年轻人被当地警察带走,主办方的领导在他耳边一个劲儿地道歉,姿态低的不行,但说了半天,还是希望余乐不要在网上曝光。
余乐犹豫了一下,最后看向了被他拉来当人证的克劳斯。
克劳斯继续一脸懵逼。
余乐问:“这事儿你也看见了,起因就是因为李明宇的归化事件。我想这段时间谁对谁错,你应该清楚。所以今天发生这件事,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你问我?”克劳斯扬眉。
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克劳斯的脸上,正常来说他不应该参与到这件事里,但克劳斯就不是个怕事的人。
作为障碍追逐连续好几次站在领奖台最高处的世界冠军,他的话语分量并不比余乐轻,世界影响力也非常地高,真要在这件事上说句话,谁都不能说他没资格。
克劳斯的眉眼在这个时间里渐渐流转,变得生动了起来,翠绿的眼睛看着余乐,似笑非笑:“你就不怕我说了你不想听的?”
余乐摇头,自信地笑。
他们是赛场上的竞争对手,但他们都是运动员,他们的立场是天然的一致。
克劳斯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逐渐发黑,最后还是翻着白眼说:“被人羞辱,被人恐吓,被人威胁,就因为提前控制住了,所以就可以放任不管了吗?
就说今天如果没有别人,一个人,在晚上 ,遭遇四个人的威胁堵截,结果是什么?有没有可能在情绪的影响下,做出伤人的行为呢?
别说没有发生就是没事,这位主办方的领导,麻烦动动你的脑子,就知道这件事的影响有多大。
为了自己不受牵连,就想让受害人闭嘴,你以为我们世界冠军是好欺负的吗?
至少我作为见证者,绝不会姑息你们,余乐就算什么都不发,我也会把这件事曝光出去。
所以比起把事情藏起来,你们还是仔细想想怎么表明自己的态度,端正地向受害者道歉,并且绝对地杜绝同类事情的再次发生。”
不愧是我们障碍追逐的“嘴炮王”,怼人真是高手。
余乐就没有克劳斯这样咄咄逼人的脾气,但不代表他感觉不到爽,有时候他也想不管不顾地发泄一场,今天克劳斯帮他办到了。
身处在这敌意满满的国家,退缩只会让他们觉得自己的软弱好欺。只是既要达到目的,又不能说的太狠,这里面的话术就很麻烦。
还是克劳斯的脾气好啊,张口就来。
这位主办方的领导和宾馆的经理、保安队长,直接被克劳斯骂的脸一阵红一阵青,最后只能期期艾艾地看向余乐。
克劳斯“嗤”了一声,“该说的我是说了,别告诉我就这样你都要退一步?敢浪费我口水,信不信我直接吐你们脸上!”
“……”余乐被逗笑了,继而有被克劳斯气呼呼的模样压了回去,看向主办方的领导:“我想克劳斯说的很对,如果今天只有我一个人呢?你谁能保证我不会受伤?
我们应邀来参加这场比赛,我们的安全保障应该是由你们负责,出现这样的事情,错误就在你们的身上。
所以我希望看见一个官方的道歉,我可以保证不会再让这件事扩散下去。”
“对,这也是我们国家代表团的要求。”闻讯赶来的柴明从门口走进来,一锤定音。
后续的事情,就由柴明、路未方和主办方方面接洽,余乐因为明天开始上雪训练,被撵回了房间。
余乐一把拉住克劳斯,笑眯眯地说:“我带了些好吃的,给你拿过去,今天谢谢你啊。”
“你错了,我不是在帮你,只是单纯看这件事不爽而已。”
“走吧,走吧,是烤鸭哦,霍尔曼心心念念让我带的烤鸭,约拿、盖伦他们吃过都说好。这东西真的老贵了,不是朋友我都舍不得给。”
“朋,朋友!?我们什么时候是朋友了?余乐,我……”
“克劳斯,我在意国的时候就想和你说了,你的赛场品德真的很高,当时本来要撞上我的吧?你要不是为了避开我,也不会差点连半决赛都没进去。所以无论我们有什么样的矛盾,都不妨碍我欣赏你这如同金子般的品质。”
克劳斯:“……”
脸红了。
恼羞成怒:“哪有你这种随便就要给人烤鸭,还要和别人做朋友,你都不问我一下吗?”
余乐就笑,将烤鸭塞进他手里,真诚地道着谢,然后让大白哥把他送回房间。
转身离开的克劳斯,脸耳朵和后勃颈都红了,在走廊的灯光下,发出夏日一般,暖洋洋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