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格前面都有一个四指高的挡拦, 为防里的东西因颠簸掉出来。
“妆台上我看都有镜子了。”
巫家昱明白她的意思:“波斯进献的。玻璃利高, 巫家暂时不缺银钱。”
姜宓了然, 没再多言。
巫家昱接过春红递来的热毛巾, 握着姜宓的手腕, 挨个儿给她擦擦手,捏块蛋黄酥给她:“先垫垫。”
巫家在内城,靠近皇宫,一路行来,足足用了半个多时辰。
到得府前,巫家昱让丑丫从后面给姜宓拿来大红鹤氅,亲手给她披上,这才先一步下车,转身扶她。
姜宓由他托着手臂跳下车,抬头看向朱漆牌匾上几个苍厉大字:镇国公府。
“高祖亲笔所提。”
姜宓看过史记,大庆高祖登基那年已是四十五岁,照古人的平均年龄来算,已是高龄。
“阿兄!”巫家昱二叔家的堂弟、庶出的四弟、五弟迎了出来。
巫家昱笑着挨个儿拍拍他们的肩,询问了几句功课,给你人介绍道:“这是此次助我良多的云初,你们过来认识一下,日后见了,当如待我一样,亲之敬之。”
“云初,这是我三弟家琪,四弟家尉、五弟家航。”
巫家尉、巫家航相觑一眼,不甚在意地拱拱手。巫家琪扫眼二哥的脸色,忙道,“姜大夫远道而来,路上辛苦。卫嬷嬷,”他对后面下来的奶嬷嬷吩咐道,“你先带姜大夫去翠微阁洗漱休息,晚上家中设宴为姜大夫接风洗尘。”
巫家昱微微拧了下眉,对春红、丑丫、大花交待道:“伺候好你们小姐,缺什么、要什么跟巫齐说。”说罢,转头又对巫齐道,“把后面25箱箱笼抬去翠微阁。”
“是!”
翠微阁屋前屋后种满了竹子,大雪压竹,一室清冷,指尖轻触桌案,积灰一层,便是在人情事故上迟钝如姜宓,也知道自己不是什么人物,没入巫家一众大爷夫人的眼。
春红搬来张藤椅放在廊下,扶她坐下,拿了毯子给她围好,又取了本医书给她看,这才和大花、丑丫打扫、收拾起来。
巫齐带人抬了箱笼过来,见此,转身去找大管家。
很快大管家的儿子,带着扑妇、小厮过来,先给姜宓请罪。
姜宓摆摆手:“不用,左不过我住两日就走,让春红她们收拾出两间屋子够住即可,你看饭钱、柴火怎么算,等会儿我让春红给你送去。”
大管家的儿子惊得扑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道:“是奴才失礼,奴才失礼!”
姜宓看眼巫齐。
巫齐抬腿踢他一脚:“既知罪,还不快带人收拾,好生布置。”
“是是,奴才这就去办。”
一时间,屋里、院里忙碌了起来,姜宓看了眼,无趣地放下书,拨开腿上的毯子,起身就想走,真不如住客栈或是城外驿站。
巫齐也算跟她相处一两月了,对她的脾气多少摸清点,见状,忙拦道:“世子一会就来,你好歹等等。”
姜宓闭闭眼,重新坐下,托腮暗忖,嫁给巫家昱,随他生活在这样的大家族里,看来是行不通了。
人家看不起她的出身,她也受不得这些嫌气,关键是,真要嫁了,出这四方天都难,何况是行医!
如此,只能让巫家昱随她走了:“你们大少爷在府里吗?”
巫齐迟疑了下:“在!”
想到姜信、张猎户的腿伤,在她的医治下均已有了起色,“你想给大少治腿?”
“嗯。他伤的如何?”
“双足脚筋被人挑断。”
要接筋!
快四年了,肌肉挛缩,肌腱变短,缝合困难,得做肌腱移值,且效果不如新断的接起来的好。
姜宓把所有问题都考虑清楚了,对巫齐道:“你去放下口风。”
上赶着不值钱,不如让人来求。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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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家昱见过奶奶、母亲、二婶和一众兄弟姐妹,去书房跟爷爷、大哥谈完事,出来收到巫齐散发的消息,微愣了下:“云初可是受了委屈?”
巫二点点头:“翠微阁无人打扫、布置。”
巫家昱闭了闭眼,转身进屋,巫老将军刚要起身,见此又坐了回去:“怎么又回来了?”
“信上我以为说得够清楚了,看来,爷爷没当真啊?”
巫老将军怔了下,看向大管家。
大管家凑过去,附耳将翠微阁的事说了遍。
巫老将军不置可否,但见宝贝二孙子等着他回答呢,又想少年情重,这会儿跟他说不行,怕是会起逆反心理:“既是府中住着不舒服,你手里不是有几处宅子吗?寻一处安置便是。”
巫家昱唇角翘起,露出一个讥讽的笑,转身大步出去,转眼消失在影壁墙后。
老管家心道一声:坏了!
巫老将军亦忍不住捏了捏眉心,随之一把抓起桌上的镇尺猛然往地上一掼。
咔嚓一声脆响,好好的青玉双螭虎镇尺断成两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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