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安帝没有抵抗,从善如流地便随他出了皇帐,绥阳侯紧步跟上,站在另一边以防惠安帝暗中配合陆璟颢突袭脱困。
皇帐外,陆璟颢见陆璟郯终是肯现身,可却挟持着惠安帝,面上神容关切,再次劝道:“四皇弟,你已无路可逃,别再犯傻了。”
陆璟郯嗤之以鼻,“我有今日不都是你所期盼的吗,何必在此假惺惺。”
陆璟颢心中估量着,口中却继续劝言道:“四皇弟何出此言,我这是为你好,你放了父皇,诚心改过,父皇明察,我相信父皇对你定会从轻发落。”
在他的预期中,更需要顾及的是众朝臣及家眷们,父皇身边有暗卫,他根本没担心过父皇会出事,可是为何直到此刻父皇却都不曾有所指示暗卫对陆璟郯动手?
惠安帝会不会从轻发落无人可定论,但陆璟郯却是不信这话的。
谋位落败,他们势必要离开京城,若是落到陆璟颢手里,即便不是死路一条,也会生不如死,他不信陆璟颢会给他活路。
且,只要他离了京,何愁没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他威胁般地逼近了剑刃,道:“陆璟颢,我不是傻子,不必多言。准备三匹快马,否则,别怪我当真下手。”
惠安帝脖颈随着话音渗出了血迹。
士兵们如临大敌,皆纷纷拔剑相向,陆璟颢抬手阻了,道:“让父皇随你离开,我不会答应。”
陆璟郯却似没听见般,眸光一转,看向始终不发一言的楚巽,“你不放心父皇独自随我离开,那便再加一人,只要我离开了京城地界,便会让父皇平安归京。”
那人,很显然便是楚巽。
若陆璟颢如预期般在半月后才赶回来,父皇坚持着不答应,他没有时间继续等下去,最后不得已也有打算过走那最后一步。
可偏偏他赶了回来,且是突然出现,不管是要保命,还是为了以后让陆璟颢没那么容易坐上那个位子,他都不会再动杀念。
而提出让楚巽一同离京,一是他瞧着确是受了重伤的模样,再者则是出于私心,他可以让父皇安全回京,可楚巽,他却不会给予保证。
“有楚大将军跟着,你总该放心。”
这要求……
陆璟颢心中快速衡量着,面上担忧,实则却隐晦留意惠安帝的神色,希望能窥得惠安帝到底有何目的?为何迟迟未有动作?
“阿巽,你的身子可还能支撑?”拿不定主意,陆璟颢便询问楚巽意见。
只这话,心中分明便是已有了决定,同意伤重的楚巽一同离去,确保惠安帝的安危。
楚巽哪里有选择,他也并未犹豫便道:“护卫皇上本就是臣的职责,臣必定护皇上安全归京。”
闻言,俊美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陆璟郯再次要求道:“除此之外,不允许任何人跟着,若被我发现,别怪我言而无信。”
陆璟颢听了,颇感苦恼的样子,眉头微蹙,这才正色看向惠安帝,一瞬间,竟不知是否是天色将晚的原因,这对天下间最为尊贵的父子间的眼神交触竟让人觉得颇为耐人寻味。
陆璟颢心头微动,眸光凝转,转瞬却立即转而望向陆璟郯,肃色道:“我答应你!但最迟为亥时初,我要见到父皇平安归来,否则,我便立即派兵围剿于你!”
言罢,招人牵了三匹健壮的马儿过来。
陆璟郯不以为意,待到亥时,他早已跑离围场很远,陆璟颢想再追上他,没那么简单。
迅速翻身上马,楚巽、绥阳侯各乘一匹,惠安帝则与他共乘一匹,若是陆璟颢想从背后放箭,率先没命的也不会是他。
而楚巽,伤重根本经不起颠簸,策马跟上他们已是勉强,有惠安帝在手上,也不担心他会中途弃逃。
……
马儿快速地朝着南边跑去,直跑至十五里处与渠蒙县界碑处才停下,陆璟颢遵守承诺,一路畅通无阻,并无追兵。
暮色四起,路上杳无人烟,陆璟郯示意惠安帝下马,极为干脆道:“我说到做到,父皇可以回去了。”
说着便示意绥阳侯将所骑的马匹让于惠安帝。
绥阳侯却不赞同,道:“王爷,这无疑是放虎归山。”
此时非彼时,他以为陆璟郯在围场里说的只是权宜之计,当真放了,岂不是给自己增加威胁。
一个陆璟颢已是让他们吃了败果。
惠安帝无言,背手而立,不怒自威,只望着陆璟郯做决定。
楚巽默然立于惠安帝身后,心中警惕,随机应变。
对于绥阳侯的忧虑,陆璟郯却是不惧的,“我已做了决定。”毋庸置疑的口吻,不容反驳。
他从未怕过惠安帝和陆璟颢,下一次,他不会再中了他们的圈套。
帝王皆多疑,他已在父皇心中埋了种子,留着他,陆璟颢日子不会太好过。
绥阳侯听着,心中就憋了气,索性甩手不理。
陆璟郯看向惠安帝,稍显不耐道:“还不走,休想我会给第二次机会。”
事情发展至此,惠安帝始终冷眼看着,闻言只微微凝了眉,眸光暗涌,开口的话却是,“阿巽需同我一道回去。”
把绥阳侯的马给他,却不提楚巽,无疑是有旁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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