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背后,在她不曾看见的一寸方地,将她所有的细微变化纳入眼底的元期,眸子凉了又凉。
只是回头面对她刹那,眸中恢复温和的柔色。
“秋秋教训的是,喝杯水吧。”
元期说着走到桌子边给她倒水,袖子状似不经意上滑,石秋顺着看过去,自然而然注意到他袖子上捋露出的青红痕。
心中微动,石秋走过去扯过他的手来瞧,手背有两道青红的痕迹,看起来应当是疼的,她心疼道:“你又去搬东西了么?”
元期看着她半垂着睫羽,小半张脸充斥着温柔和关心,他暗暗勾了勾唇,手上抽走复用袖子遮了遮,语气很淡,像在宽慰她:“没事。”
石秋眼眶微红,对他气急败坏,低低吼道:“早说不要放弃,明明学业不错的,为何就是不去考举?怎得偏就要在这里干些体力活劳累活呢?”
她说得激动,连着身子都有些颤,元期晦暗着眼眸,手掌捏着她的肩,声音很低很沉,像要沉入她的心底。
“秋秋,我答应要和你一起的。”
石秋缄默不语,时隔良久,她仍会为这句话而心颤,就像,他将六年来的相处放在心里,将她也放在心里,如她那般。
但她晓得,是借口的。
或许有部分她的原因,却绝不是纯粹的,就如他,不是纯粹的元期。
她一直记得林照走前语重心长道了句:“秋秋,元期不像个简单的,万事留个心眼儿。”
她虽不如林照敏锐,也不是个傻的,然而六年来的的确确当他是亲人,情意日日长,石秋早已不纠结于不曾知的那部分。
是夜。
恩客时隔两月来访。
石秋将才汤沐洗漱,身上仿若还冒着湿漉漉的热气,见到灰色身影,她有几丝惊喜。
烛火摇摇晃晃,嘭地熄灭。
“你来了!”
房内霎时陷入一片黑暗,凭了月色,可见来人身着一袭灰衫,脸上系一银色半脸面具,使人瞧不见真容。他进了房门,目光落在石秋身上,停在她莹莹润润的唇。
帐幔飘起又落。
高大身躯欺下,上唇被人轻咬。
衣衫落了满地,石秋微侧头小喘着气,赤条条两纤臂紧紧攀住他的脊背。
颈侧有些疼,她不由掐了下手心,提醒道:“夏日衫薄,我,我可能还要演奏几场。”
若是被其她姐妹听到她这话,多会笑得前仰后合,学多少房中秘术手段,不就是为了让他们满意?她们哪里有提要求的权利呢?
然而下一瞬颈侧温柔许多,热息喷洒在颈窝,引得她微微颤栗,她听到他轻轻的一声“嗯”。
石秋花容上漾抹笑,黑夜中,摸摸索索,触到他的下颌,再摸着,倾向前主动亲上那薄唇。
当视觉无法启用时,旁的感知愈发敏感,静谧之下,只听得鸣砸有声,从舌尖传出,又传到耳中。
身子要软作一滩水,任他捏做着各种形态。
薄被压在身下,身上出了细密的汗,一些被人吮了去,干了又出,反而让她觉出凉意,她伸着小手要去扯被子,半道被人截了,强制地拢在他的脖颈。
他身上又烫又热,拉着她贴近,偏要亲自捂热她。
她受不住地咬唇,又被人亲着松开了贝齿。
事后他将她揽在怀里,石秋用手指摸着他的脸,她没有在明光下见过他的样子,但她摸过很多次,她想如果哪一日街上碰见了,她会认出他的。
“我这几日很是煎熬,有人逼我说出好友秘密,我真想见她一次,但我不得她消息。”
他拉过她的手指至唇边,轻轻咬着。
“世上哪有什么真正如愿的事,问心无愧即可。你若真相见,又知住处,何不亲自去一趟呢?”
石秋只想有人吐露,这会儿说出来心中早已好受很多,她点着头,又道:“我弟弟,你可还记得?”
他攥住她的手,改为一下一下亲她唇畔。
“嗯。”
“不知怎的,总觉得越长大反而更疏远了些。”
他顿了下,反问她:“你可考虑过,是他疏远,还是你疏远?二人关系,总有一方先为放弃。”
话说得石秋愣了愣,喃喃道:“是么?”
他破碎了她的失神,将她复扯到身下,要让她再次沉入难逃的海。
石秋迷迷糊糊前忽然忆起,她忘了,要试探他的心意的。
第20章
八月初四,林照居府第六日,脚伤已好得七七八八,她走到高载海跟前走了个来回,终是被放了出去。
林照出府第一件事是直奔东巷,她的豆腐花铺子所在地,十几日过去,她想知道现在铺子现状如何。
东巷熟人颇多,她一步入,吆喝声都停了三停,林照毫不在意,在一众难言的目光下走过数个摊位,最终看到紧闭的铺门,而门前与街道之间的空地被左右店铺分占了去,尽放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那原是外放桌凳的地方。
林照见此,眉梢微扬,径直步到铺子前,看着一堆东西,扬声疑道:“噫,怎么说这,我记得王爷不过暂停营业,仍承认店铺归属,铺子所有地盘能是不经主人允许便占的么?平城何时有了这等规定?”
明晃晃的说辞,左右铺子主人脸色皆变了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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