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小厮被主子抓包,他也不敢轻易插话,恨不得那位爷看不见他,趁着柳明轩问花颜的当口溜回门内。
怎么偏偏被钻进钱眼儿的十八爷给撞见了嘛,到嘴的银子都飞了。
此刻花颜被柳明轩堵在院墙与府门的转角那方寸之地,花颜淡定的回答不是,言说他们有个相同的老祖宗,不过已经出五服外了,还随便捏造了个名字给他。
花颜赌他不知道,爷爷的爷爷上面的长辈,且他不是柳家长子,他这样的年轻人应该不知晓。
他是柳家少爷,知道的事肯定比“守门员”要多得多,看看他,想办法再问问他。
柳明轩闻言眯了眯眼,抬手撑在花颜肩后的墙上,挑着眉头道:“远房亲戚一来就打听我们家纳妾的事?分明是个女娇娥,却假扮成男儿郎,你很可疑。”
“咳咳,十八哥有所不知,女儿身行路多有不便,所以此女扮男装,方才在路上听闻你家纳妾之事,我们家几代从没人纳妾,我好奇就多打听了几句。”
没想到他眼睛挺毒呀,她分明束胸了,竟还没他识破。
他哼哼笑了两声,直愣愣的打量着花颜,胆子倒不小,以为他是好骗的么。
同时,花颜也在打量对方,他生得唇红齿白,头上戴着蓝色云纹抹额,还有两条龙须刘海修饰脸型,本该是个风度翩翩的小公子。
偏偏在脑后竖着插了几种菜叶子,身后交叉绑着几个长条白萝卜,脖子上挂着一串红辣椒,还有其他的菜装饰,简直是一块行走的菜园子。
“呃,十八哥能不能稍稍离我远一点?我闺名一个冶字,柳冶。”
柳明轩笑嘻嘻的抽身,站直了说,“好呀,冶妹妹随我入府吧,你好的事,十八哥慢慢跟你细说。”
“多谢十八哥好意,可我有两个下人走失了,我得先去寻他们,要不你跟我一起边走边说?”
花颜岂会傻到随他入府,他装扮如此奇葩,万一有怪癖呢,那她岂不是进了龙潭虎穴。
“好啦,你别跟我装了,我们家的男丁从小就被老爷子要求背族谱,祖宗十八代都记得一清二楚。”
花颜心想踢到铁板了,正想着要不要给他个过肩摔跑路,却听他道:“你想听我们家的事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个嘛……”
峰回路转,花颜立即打消了粗暴的念头,瞥见他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做出比心的手势,然后两个手指来回摩挲。
“我懂,但我身上只有三十文钱了。”
“唉,你这就不地道了啊,你给看门的出手就是银块,身上怎么可能只剩三十文?”
花颜佯装犹豫,过了一会儿摸出小块银子,“我只有这么多了,如果你不嫌少,直接告诉我你们家接下来都有谁纳妾,谁的妾姓花,还有,你要发毒誓句句属实。”
柳明轩叹气,毒誓可不能乱发,一小点钱他犯不着,言说他虽爱财,但取之有道,不会行骗,那件事没办法给花颜准信儿。
因为周围那一大片都是柳家的宅子,单单他爹生的哥哥就有十七个,另外还有七个叔伯,无数堂哥、堂弟,他们谁都可能纳妾。
而纳妾与娶妻不同,只需角门一顶小轿抬进门就可洞房,加之平日里各院之前往来不多,他又不爱打听那些事,因此不太清楚谁纳妾,纳的又是谁。
“原来如此,你们家常用的大夫是谁?”
“宁海县只有一家药房,里面的大夫都有可能,我们我爹偏爱肖大夫,他不在也会找别人,济仁堂的大夫都还行。”
他知道得不多,门房听说了两三个人要纳妾,张媒婆的确与柳府有往来,但今天没来柳家,按时间推算,那帮人应该来过才对。
花颜不知道她被贪财的门房给忽悠了,诸如媒婆、府里下人以及穷亲戚来访是不走正门的,只可能走角门。
花颜觉得问不清楚便打算离开,挪了一小步又停住脚,柳十八显然是个财迷,人还不错,可以与他结交,柳家的产业多,说不定以后就用得着。
花颜想通之后给了他三十文,说是感谢他在寒风中陪她聊那么久,柳明轩乐呵呵的收下,“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啊。”
花颜又好奇的问:“你家那么有钱,为什么你还这么爱钱?”
小钱钱都看得上,还跟守门小厮抢钱,他不觉得有失身份吗?
“唉,你只知道我们家有钱,不知道我爹有多小气,他每月只给我十两银子当零花钱,那哪儿够花呀,家里的生意我又插不上手,爹说我年纪小要读书,哥哥们又不是一个娘生的,你说我可不可怜?”
“如果你的吃穿用度都是府里支出,十两零花钱不少了,如果你觉得不够花,可以想办法攒点钱盘个铺子什么的,比你这样一点点赚小钱容易得多。”
柳明轩点了点花颜,“你是我知音,我正是在攒钱,蚂蚱也是肉呀,等我和娘攒够了钱要做一个家里没有的营生。”
“嗯,你颇有见地。”花颜对他竖起大拇指,然后笑眯眯的道:“我也正有此意,想法倒是有,只是时机还未到,如果那时你还没想好做什么买卖,可以考虑跟我合作。”
柳明轩兴致勃勃的问她,花颜透露了点吊着他的胃口,以她如今的处境,很有必要寻找一个有靠山的合伙人。
两人聊得非常投契,柳明轩赠送了几条消息给花颜,他已知的有两个亲哥,三哥堂哥要纳妾,言说他家老头子也要补妾。
花颜不明白补妾是什么意思,柳明轩解释说他家老头子喜欢十八这个数字,所以他的妾室始终会保持十八个,死一个就补一个,眼瞅着第三十八房妾快要没了。
她严重怀疑柳老头有特殊癖好,否则怎么会死那么多人,再联想到朱氏的反应,花颜有了大胆的猜测。